林风踩着银线铺就的路走出竹林时,靴底沾着的竹屑正在发光。不是灵师境时熟悉的雷纹光,是种更沉的金,像他去年在矿脉里见过的玄铁原矿,钝重,却藏着能压垮山石的劲。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到眉骨处的雷纹镯——那镯子竟在发烫,表面的雷纹正顺着皮肤往眼眶爬,爬过眼角时,他忽然看清了远处山坳里的景象:不是记忆里淬体境时砍柴的破庙,是座覆着铜锈的牌坊,牌坊上的“淬灵”二字被雷劈得只剩半边,露出底下新刻的“破境”,笔锋比他灵师境时刻的雷纹狠三分。
“这牌坊在‘吃’雷。”赵凯的雷狮灵相正对着牌坊龇牙,狮爪下的碎石突然炸开,蹦出的火星在半空凝成串雷珠,“圣格里的器灵打了个饱嗝,说这雷珠能‘喂’灵核。”他伸手去抓雷珠,指尖刚碰到就被弹开,掌心燎起串水泡——水泡里裹着丝金纹,竟在往灵脉里钻,“妈的!这雷珠认主!”
阿芷的法则鸟们突然集体俯冲,最胖那只从牌坊顶叼下块碎玉,玉上沾着的铜锈一碰到她的道域,就化作只巴掌大的雷鸟,扑棱着翅膀往林风怀里钻。“灵相说这是玄玉佩的‘碎影’。”她往林风手里塞了块竹牌,正是石碾旁捡到的那块,“用竹汁抹三遍,雷鸟就认你了。”
林风刚把竹牌按在雷鸟头顶,牌坊突然震颤,两侧的石柱裂开,露出嵌在里面的竹简——不是灵师境时他抄过的《雷纹基础》,是本没有字的竹册,封皮上的雷纹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爬到手腕时,雷纹镯突然炸开层金芒,将竹册裹成个茧。茧裂开的瞬间,他听见了熟悉的“咯吱”声,不是砍竹的钝响,是他淬体境九重突破时,灵脉撕裂的锐鸣,只是此刻这声音里裹着金纹,竟把他灵师境时卡了半年的瓶颈震得松动了。
“快看你灵核!”赵凯突然拽住他的胳膊,雷狮灵相正用头蹭他的丹田,“这金纹在啃你灵核上的淤塞!”林风低头时,看见灵核表面的灰斑正被金纹剥下来,露出底下的雷纹——比他记忆里亮得多,像淬了玄铁矿的光,转动时带起的灵元,竟把牌坊前的碎石都碾成了粉。
白师兄不知何时站在牌坊后,手里捏着片竹叶,叶面上的虫洞正被金纹补全。“你淬体境时总说,雷纹刻得越狠,破境越稳。”他把竹叶往林风灵核上贴,“现在信了?”竹叶刚碰到灵核,就化作道金纹钻进去,林风突然想起淬体境九重那年,他蹲在竹林里哭,玄玉佩碎成的裂片上,也爬着这样的金纹,只是当时太暗,没看清。
雷鸟突然在他肩头炸成团金雾,雾里浮出串雷珠——正是赵凯没抓住的那串,此刻温顺地绕着他的灵核转,每转一圈,灵核就亮一分。赵凯的雷狮灵相突然发出声咆哮,狮鬃炸开的雷丝竟凝成件狮铠,往他身上套时,鳞片上的金纹和林风灵核的雷纹重合了大半,“妈的!老子的灵相在‘学’你的雷纹!”他挥起紫金战斧劈向牌坊,斧刃带出的雷弧撞上“破境”二字,竟溅出片金雨,落在地上长出丛雷竹,竹节里嵌着的,全是林风淬体境时没能凝成的雷珠。
阿芷的道域突然掀起巨浪,浪尖托着个竹篮,里面的竹米正在发芽——不是灵师境时他种的那种,芽尖上顶着丝金纹,往牌坊前的土地里扎时,竟钻出条雷脉,脉眼里涌的不是灵元,是带着竹香的金液,“灵相说这金液能‘养’雷纹。”她往林风手里塞了个玉瓶,“你当年总说竹米性子烈,现在知道烈在哪了吧?”
林风刚把金液倒在雷纹镯上,牌坊突然倾塌,碎石堆里滚出块玄铁,上面的雷纹比他灵师境时刻的密十倍,边角处还留着个牙印——是他淬体境时啃的,当时气不过灵脉淤塞,抱着玄铁啃了半宿。此刻这牙印正往外冒金液,滴在地上就长成棵雷竹,竹秆上的雷纹,竟和他刚才灵核上剥下的灰斑能拼出整幅图。
“这图是‘破境’的路。”白师兄用玉色长剑挑开雷竹,露出底下的刻痕,“你淬体境时卡了三年,灵师境时卡了半年,都是因为这图缺了角。”他往林风手里塞了块碎石,“玄玉佩的碎影补全了最后一角。”
林风捏着碎石的瞬间,灵核突然发出声清鸣,金纹裹着雷纹转得飞快,把他灵师境高阶的灵力搅成了团漩涡。漩涡中心浮出个新的雷纹,比竹册上的狠,比玄铁上的稳,往灵脉里钻时,他听见了骨头生长的脆响——不是淬体境时的钝重,是灵王境一重才有的锐鸣,带着金纹特有的沉劲,把他卡了半年的瓶颈撞得粉碎。
雷狮灵相突然人立而起,狮鬃上的金纹和林风灵核的雷纹缠成股,往牌坊遗址里钻。赵凯骂了句脏话,追过去时,灵相突然回头,往他手里塞了颗雷珠——珠上的金纹竟和他刚才燎起的水泡里的一样,“妈的!这灵相在给老子传功!”
阿芷的法则鸟们正在雷竹上筑巢,最胖那只叼来片金叶,落在林风灵核上就化作道金纹,把灵核裹得更亮了。“灵相说,这金纹是玄玉佩‘记’你的苦。”她往林风手里塞了个竹篮,里面的竹米已经长成苗,苗尖上的金纹,正往他灵王境的灵核里钻。
林风望着牌坊遗址长出的雷竹,突然想起淬体境时那个深夜,他把玄玉佩的碎块埋在竹林里,当时觉得这辈子都摸不到灵王境的边。可此刻灵核转动的沉劲,雷纹蚀骨的锐痛,还有赵凯骂骂咧咧追灵相的声音,都在说:那些啃过的玄铁,卡过的瓶颈,碎过的玉佩,原来都在等这一天——不是等来金纹,是等来敢把苦嚼碎了,再让它生花的自己。
他抬手时,雷竹突然齐齐弯腰,竹秆上的雷纹拼成个新的图,比“破境”二字更狂,笔锋里带着他淬体境的生涩,灵师境的执拗,还有此刻灵王境的沉劲。赵凯的雷狮灵相正对着图咆哮,阿芷的法则鸟们在图上盘旋,白师兄的玉色长剑在图边刻下行小字:“旧疤生金,方为破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