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时，天边裂开道鱼肚白，把破庙的瓦檐染成了淡金色。林风蹲在门槛边，看着玄老用桃木剑在泥地上画符，符纸燃尽的青烟顺着门缝飘出去，在晨光里散成了细碎的光点。
“这‘消迹符’能淡去三个月内的气息残留，影阁那群人就算回头翻查，也只能摸到些模糊的影子。”玄老拍了拍手上的灰，“至于你说的那些账本、名册，昨晚趁着雨大，老身已经让后山的灵狐叼去焚心崖了——那地方的地火能烧尽一切带字的东西，连灰都留不下。”
林风指尖摩挲着玄玉佩，想起苏清月最后塞给他的那卷账册。当时她站在渡口的石阶上，蓑衣的帽檐压得很低：“林大哥，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是累赘，对你或许有用。”他后来才知道，那账册的纸页夹层里，藏着影阁在青岚宗外围布下的眼线名单。
“苏姑娘他们……”
“放心，老身已经托人送他们去南境了。”玄老递过来块烤得焦香的麦饼，“南境的商船队里有老相识，他们换个身份做个普通行商，影阁就算手再长，也摸不到那边去。”他顿了顿，看着林风手里的玉佩，“那姑娘临走前提了句，说这玉佩上的纹路，和她祖传的半块玉牌能对上。”
林风心里一动，摸出玉佩翻过来看。背面补刻的锁灵纹末端，果然有个小小的“月”字刻痕，之前竟没留意。
“或许是缘分，或许是巧合。”玄老眯着眼笑，“但缘分这东西，有时候断得干净，反而是好事。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青岚宗的内门大比，可就剩半个月了。”
正说着，破庙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三只羽毛湿漉漉的灵狐从墙头跳下来，嘴里叼着的布包里，裹着几颗圆润的朱果。玄老接过布包，掂量了掂：“焚心崖的地火果然烈，连朱果都催熟了。”他塞给林风一颗，“这果子能淬体，你正好用得上。”
朱果入口微涩，咽下去却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进丹田。林风运转玄玉佩提纯灵力，忽然发现那些之前在雨幕里浮现的诀要字迹，正顺着暖流在经脉里游走，像有人在耳边低声指点吐纳的法门。
“看来这玉佩，比老身想的还要藏得住事。”玄老看着他周身泛起的灵光，捋着胡须点头，“影阁这一闹，倒像是帮你把玉里的东西给抖落出来了。”
林风睁开眼时，晨光已经漫过门槛，落在他脚边的泥地上。那些被雨水泡软的泥里，还留着影阁人马蹄的痕迹，但风一吹，就渐渐被新的尘土盖住，看不真切了。
他想起苏清月在渡口说的最后一句话：“林大哥，往前走，别回头。”
现在看来，不用回头了。那些账本、恩怨、萍水相逢的牵绊，都像这场雨一样，来得急，去得也快，最终只会在他的路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然后被风拂过，归于平静。
玄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他启程。林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青岚宗的方向望去。那里，内门大比的鼓声快要敲响了，而属于他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