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铁浮图痛苦的捂住了脸,为自己当初的决策而感到懊悔。
“后来呢?你们就躲到了这个庙里?”东方淮竹追问道。
铁浮图摇了摇头,继续道:“没有,我们又在长安城里搜寻了七天,这一次,我不敢再让部队分散,便带着剩下的几百人一同行动,我试了各种方法,城门始终不开,我和士兵身上带的干粮吃完了,便去民户家里找吃的,好在长安城够大,搜寻食物和水源并非难事......”
“等等?你说七天?”东方淮竹沉思道,“根据谢之则所说,一旦有人入城,城门关闭,可第二天城门便会重新开启?”
“这已经不重要了......”铁浮图疲倦的摆了摆手,“我带领那几百人试了各种方法,不管是爬墙,挖坑,还是火烧,始终没法破坏那城门,我知道,我可能是出不去了。”
“等到了第八天,事情开始变样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的耳边总会传来女子唱歌的声音......咿咿呀呀的,我也不知道她唱了什么,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本以为只是一个梦,可后来询问军中的将士,所有人竟然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样的情况一连几天,以至于后来白天的时候军中也有人开始能够听到那个女人的歌声,那声音......好像再哭,又好像再笑.....”铁浮图说道这里,声音竟忍不住颤抖起来。
东方淮竹皱起眉,如果连铁浮图这样的猛汉都忍受不了,那他口中所说的歌声,究竟是如何恐怖的一种声音?
“终于,军队里开始有人崩溃了,精神的崩溃只是开始,第一个崩溃的士兵哭嚎着脱离退伍,跑了出去。临阵脱逃,按照军法可是死罪,他同队的几个兄弟死死拽住了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崩溃的士兵变异了。”
“变?异?”东方淮竹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她在以前的世界之中时,曾经听说过人族妖化的事,难道铁浮图说的变异也是这种情况?
“那小子不知怎地,忽然变得力大无穷,直接把拉住他的三四个人甩到了天上,我当时在队伍前方,当我看到的时候,那几个兄弟已经摔在了屋顶、地上,都砸的头破血流,当场气绝。我冲上前,就发现那个发了疯的家伙满眼赤红,喘着粗气,脸上也开始长出一根根黑毛,就跟野猪一样......”
“我提枪与那个怪物站在一处,还有四五个弟兄用弓箭掩护,可都没能拿下那个家伙,也不知怎么的,当时我就喊了你句‘王龙,你他娘的给老子清醒一点’,那家伙忽然动作一滞,似乎真的恢复了几分理智。可还没等我和他说话,他竟然、竟然、竟然......”
铁浮图连说几个“竟然”,却无法接下去,可见后面发生的事定然恐怖至极。
东方淮竹也不催促,过了好一会儿,铁浮图这才缓过气来,无奈的摇头道:“王龙平日里虽然胆小,但作战从不掉链子,可他最后竟然当着我的面,用手伸进嘴里,从嘴里直接把自己的心脏给拽了出来,就这样倒在了血泊里面......”
“许多将士都吓坏了,我们打了那么多年仗,什么残肢断臂没见过,可活生生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的,当真是闻所未闻,一时间,军心就这么散了,我试了,可没有多少人再听我的号令,但就是那些精神崩溃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变......变成了怪物,五花八门的怪物......”
“他们有的像王龙那样把自己弄死了,有的却开始袭击周围的兄弟们,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我好不容易带着兄弟们一同厮杀,那些经历过无数战场的玄字营兄弟,要么自己死了,死状狰狞,要么倒在了自己兄弟的刀下......”
“也不知杀了多久,拼了多久,最后我的身边只能下了三十多个弟兄,等到了晚上,耳边那股女人的歌声又想了起来,那一夜,那个歌声就像是在我的耳边萦绕,就好像有人在对着我的耳边说话,一时间我的精神也开始有些恍惚,心中不知怎么的,杀意大盛。”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在落脚的屋子里,我拿着刀,看着身边一个个熟睡的兄弟,我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血红,我好像能够感受到他们急促的呼吸,好像能够感受到他们跳动的血液......”
东方淮竹看着铁浮图脸上那略显诡异的表情,心中猛地一突,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铁浮图这才猛然间惊觉,用他那蒲团大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揉搓了许久。
“对不住啊墨兰,我有些昏头了。”
“无妨。”东方淮竹点头,“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趁着自己还有理智,把小拇指给掰了。”铁浮图竖起左手,只见他那左手的小指果然已经变形,还有些青紫,东方淮竹不得不佩服这个汉子的凶猛。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在我的面前一闪而过,我当即大喝一声,把地上的几个兄弟踹醒,自己则先追了出去。追着追着我才发现,那是一个穿襦裙的宫人,只是那女人跑的太快,我每次只能看到一个白影。”
“但那个白影好像是在给我引路一般,我带着兄弟们一路追赶,转过一条拐弯,便寻到了这个寺庙,可奇怪的是,之前我们把城搜遍了,也没见过这庙,这庙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后来我对着军师给的地图才知道,这庙原来一直在图上,只是我们之前没有找到,真的是鬼打墙了。”
“鬼打墙?倒是个不错的说法。”东方淮竹微微颔首,忽然间,她猛地想起自己能够找到陈松,好像也是因着在追赶一个白色身影,难道这个白色人影是故意引导她的?
东方淮竹连忙追问:“那个白影,就是你说的白衣女人,后来你找到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