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淮竹这一世来过三次长安。
第一次时她尚未觉醒前世的记忆,苦练剑术,只为刺杀秦政而来。
第二次是她的好友李玄来到长安刺杀秦亥, 她为救人而来。
第三次,便是这一次,当她这一次再来长安之时,看到的就是一座让人无比压抑的空城,或者说是......
鬼城。
昔日的繁华已然不在,剩下的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街,空空荡荡,安静的让人心中感到些许不安。
即便秦朝败落,但长安城中至少也该有数万居民,便是那大将军郝天可以将三千守城军全部藏匿起来,可这城中的数万居民又被藏到哪里?
东方淮竹缓步向前,容容口中那若有若无的鬼气不断在东方淮竹的周围徘徊,可似是畏惧她身上那东方灵血,并不敢贸然欺身,但即便是这样,这种感觉也让东方淮竹感到十分不适。
东方淮竹警觉地行走在朱雀大街之上,穿过朱雀大街,走过宣武门便是大秦皇城,眼下局势不明,便是将全城斗都走一遍也毫无意义,此处既然是长安,那若是真有什么阵法,皇城便必然是阵法的中心所在。
东方淮竹的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在了左侧的一处包子铺前,这间铺子东方淮竹还有些印象,当年她初到长安,在入宫刺杀秦政之前曾经再此吃过一笼热乎乎的包子和一晚油麻茶,甚至美味,以至于她至今依旧记忆犹新。
东方淮竹转过身,朝着那包子铺走进两步,抬头看去,那包子铺上挂着一个“杨”字招牌,与五十年前她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又想起当年她曾与那老板夸赞说他家的包子口味甚好,定能传承百年,当时老板还谦虚的摆手,如今看来,这家铺子倒真是做到了。
只可惜,物是人非,当年的老板已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如今五十年过去,定然已经不在了,也不知现下经营这铺子的,是那老板的儿子还是孙子。
思及此处,东方淮竹用手轻轻推了推门,那木门并未上锁,她只是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
东方淮竹微微一愣,鬼使神差的抬脚迈进了铺门,可当她的脚踏进包子铺时,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耳边忽的响起嘈杂的人声来。
“劳驾,这位女侠让一让让一让嘞。”这个托着高高几落笼屉的店小二侧着身子从东方淮竹的身前一闪而过,动作麻溜的将笼屉分别放在几张课桌之上,转身又带着还未发完的包子上了二楼。
东方淮竹狐疑的看向四周,只见原本空荡的座位上面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客人,有的在饮茶聊天,有的见自己的包子送上桌,迫不及待的拿起小碟,倒上香醋与麻椒,沾着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这位女侠要吃饭不?若要吃饭,先找个地儿坐下来,稍后会有小二哥去招呼您的。”柜台的掌柜笑意盈盈的伸出手,将东方淮竹引入了饭厅。
东方淮竹没有说话,心中更是警惕,不过眼下的一切极为蹊跷,她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缓步走入饭厅,寻了一张无人的雅桌坐了下来。
一个眼神机敏的小二见得东方淮竹落座,拎着个大茶壶便走了过来,熟练的从兜里摸出一把茶叶洒在桌上的空壶之中,手中的茶壶往空中一抛,表演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杂技后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上,这才满满倒上一壶开水,又提起那空壶晃了晃,为东方淮竹斟了一碗清茶。
“这位女侠,想吃点啥,本店云吞蒸饺包子面条应有尽有,保证你吃了一样还想再尝尝另一样。”
茶香顺着热气缓缓飘到了东方淮竹的面前,让她此刻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女侠?”那小二见东方淮竹有些走神,又将腰弯的低了些,在她的耳边重复了一遍。
“嗯,一笼素包,两碟小菜。”东方淮竹看着眼前的茶碗,头也不抬的回道。
“得嘞,三号桌女侠,一笼素包,两碟小菜!”小二高声吆喝了一句,提着茶壶转身去了别处忙活。
没过一会儿,那小二便送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过来,笼屉放在桌上,包子皮软面宣,散发着浓浓的面香。
东方淮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软乎乎的包子放在碗里,用筷子分开包子的面皮,露出里面绿油油的菜馅儿,换做平时,当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可东方淮竹自然不会被眼前的虚妄迷惑,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莫说这香气四溢的包子,便是桌上的茶水东方淮竹都没喝上一口。
“这包子,看着倒是挺诱人的。”容容在东方淮竹的耳边笑道,“只可惜啊,不能吃。”
“自是不能吃的。”东方淮竹轻声回应道,“若是这些家伙以为这种程度的障眼法便能骗的过我,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毕竟我的肩头可是站着的可是有着千面妖容之称的涂山三当家。”
“哎,说了多少次了,我只是涂山容容妖力凝结的一个分身罢了,和她还是有区别的。”小狐狸容容不满的嘟囔了一声,随即那双狡黠的狐眼猛地睁开,一阵绿光再饭桌上闪过,那碗清茶瞬间变成了一碗浑浊的污水,而那香气四溢的包子却成了一个个翻着白眼的猫头。
碗中那个方才被她拨开的包子,现下已经变成了一碗不可名状之物,阵阵令人作呕的酸臭弥漫开来,许多似蚯蚓又似蜈蚣的虫子在碗中来回扭曲。
东方淮竹十分嫌弃的皱起脸,伸手挡在了自己的口鼻之前,忽然间,一道冷风从她的耳畔吹过,阴冷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东方淮竹抬起头,却见的包子铺中原本各自吃喝的客人与忙碌的店小二此刻同时停下了原本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扭过头,用一副死鱼眼,深然的盯着东方淮竹的方向。
“这、围、驴、瞎、攒、甲、嘚、堡、籽、卜、号、斥、蚂......”忽然间,东方淮竹的耳边响起一个极为别扭的声音,如同指甲划过木桌一般刺耳。
她转过头,却对上一张七孔流血的惨败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