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东方凌尘颓废的样子，姬雪的心中越发难受起来。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到东方凌尘踉跄着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脚下还有些虚浮。
其实以他的现在的功力，就算醉的意识不清，走路也不该如此磕碰。
姬雪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酒气混合着男子的汗味冲入她的鼻腔，姬雪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可还是用自己的身体紧紧靠着摇摇欲坠的东方凌尘。
“我没事。”东方凌尘轻轻推开姬雪的手，声音有些微颤，“我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臭的紧。”
姬雪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怒气重重的讲道：“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若是摔下来伤筋动骨的怎么办？老老实实的扶着我，别逞强。”
东方凌尘看着姬雪倔强的表情，眼神有些迷离，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轻叹一声，问道：“这附近有客栈吗？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西渊城不算大，由于往来贸易的商人众多，这里的可以住宿的地方也不少。姬雪扶着东方凌尘走过一条街，寻到了一间客栈。
原本此刻已是宵禁，客栈也关了门，只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在哪里都好用，值夜的小二在瞧见了拇指大的碎银后顿时从骂骂咧咧变成了一副孝子贤孙的表情。
不过客栈只剩最后一个房间，小二本想说这天字房里是一张大床房，足可睡下两个人，结果直接被姬雪一个眼神杀吓成了哑巴。
在将东方凌尘送进房后，姬雪从房间的窗户一个翻身上了屋顶，找了一个相对舒坦的位置躺了下来，静静探查着东方凌尘的气息。这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两个人在落雷山的三年，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屋顶。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感到放松，不知不觉中姬雪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清早的阳光照到她的身上，带来丝丝暖意之时，她缓缓睁开了眼。
忽然间，姬雪发现东方凌尘身上的气息消失了，她猛地一惊站起身来，直接从昨天的那扇窗户又翻了回去，进屋的瞬间，她与东方凌尘四目相对顿时俏脸一红转过了身。
“赶紧把衣服穿上！”姬雪背对他，有些羞恼的低声嚷道。
此时的东方凌尘赤裸着上身，正在擦拭着身体，见姬雪忽然从窗户钻了进来，也是吓了一跳，不过想到自己好歹也有八块腹肌，这身材也不算见不得人，当下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穿好了衣服。
“谁让你进屋不敲门的，而且大白天的你为什么从窗户钻进来，难道昨晚做贼去了？”东方凌尘觉得有些好笑，“好了，衣服穿好了，别面壁思过了。”
姬雪气不打一处来，谁做贼去了，谁要面壁思过？昨天晚上不是老娘照顾你你就睡大街了！臭男人下次我要再管你我就是狸奴！
姬雪刚想回怼两句，转过身来却是愣住了。只见东方凌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换了身上，脸上那乱糟糟的胡茬也刮掉了，看上去清爽了很多，他的眉宇间依然透着锋锐，只是他的头发......
原本乌黑发亮的发丝在一夜之后像被霜雪碾过一般，三分之一的头发褪成了掺着银灰的白。姬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东方凌尘的眼睛有些不一样了，就好像那瞳孔的颜色不再是纯粹的黑色，似乎有种旋涡在他的眼眸中缓缓流动。
东方凌尘愣了愣，嘴角含笑的问道：“姬雪，你这一早盯着我做什么，我有那般好看吗？”
姬雪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鬓角，轻声道：“东方凌尘，你的头发......”
东方凌尘似乎并没放在心上，轻轻拍了一下姬雪柔软的小手，笑道：“许是昨天伤心过了头，肝气郁结。少年白头而已，不碍事，回头整点黑芝麻熬成糊，吃两个月就能变回来了。”
“你当真没事了吗？”姬雪有些不放心的问。
东方凌尘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消了下去：“没事，只是昨天想了很多事，有些想通了，有些想不通，想不通的也不打算想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回乾东村、还是落雷山？落雷山那里雪月城已经派人重新修缮过了，包括你以前住的那个屋子也翻新了一遍。”姬雪说这话，目光却一直没有从东方凌尘的脸上挪开。
她依然有些担心，毕竟东方凌尘此刻的样子实在是太正常了。姬雪很了解东方凌尘的性子，看似放荡不羁、潇洒自在的一个人，但对朋友的感情却比任何人都要深。
东方凌尘叹了一口气道：“是吗？估计是寒衣姐这个漏风小棉袄隔了这么多年终于想起来给雷二叔把坟头修一修了，也不知我那屋子修的好不好看，可惜啊，暂时还不能回去，还有些事要去办......”
“什么事？”姬雪挑眉问。
东方凌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听说百晓堂也出售江湖情报，不知买一条消息需要多少银子？”
姬雪不知他忽然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答道：“银子不过只能买些江湖名人的八卦琐事，你若是想要朝廷秘闻、江湖秘辛，怕是只要要准备百金才够。”
“这么贵啊？真是黑店......”东方凌尘挠了挠头，“那先欠着行不？或者先货后款？分期付款？”
姬雪的嘴角抽了抽，真想说一句“我很欣赏你那没钱却又理直气壮的样子。”
可谁叫他是东方凌尘？还有那个萧瑟，以前也是动不动就理直气壮的找她要消息，真不知道这兄弟两个是怎么长的，说到钱的时候都一个德行。
姬雪缓缓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说吧，想问什么？”
“暗河、在哪里。”
姬雪的心咯噔一下猛跳，脸上的神色立时沉了下来：“东方凌尘，你想做什么？”
东方凌尘转过脸，拿起挂在墙上的长剑，淡淡道：“我想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