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路黏糊糊的，一脚踩下去能沾半鞋泥，春红走得直皱眉，时不时停下来扯扯被露水打湿的裙摆，嘴里还不停念叨：“早知道这破路比宫里的青砖路难走十倍，我就该让炊事兵多带两双布鞋！你看我这绣鞋，才穿半天就磨破了底，回头还得让若兰姑娘再给我绣一双 —— 哎！你走路看着点！”
她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一个守年人撞了个趔趄，怀里的清心丸纸包差点撒出来。那守年人穿着灰衣，袖口绣着半截发黑的守年人纹样，眼神躲躲闪闪的，嘴里嘟囔着 “走路不长眼”，却不敢抬头看春红。
春红本就憋着火，这下更炸了：“我不长眼？你没看见前面有块石头？再说了，你往我这边挤什么？难道想偷我怀里的清心丸？我告诉你，这丸子是给百姓的，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就把你上次在南疆偷偷拿了蛊师三袋毒粉、结果被蛊虫追着跑了三里地的事，全给守念人总部说去！”
那守念人脸一红，刚想反驳，旁边突然窜出个高个子灰衣人，手里握着柄泛着黑气的短刀，指着苏念的方向喊：“别跟她废话！苏念是穿越过来的异数，根本不配用龙脉石！这石头该归我们守念人正统所有，今天必须把它抢过来！”
苏念脚步一顿，指尖的淡金光晕瞬间亮了几分。她能清晰感知到那高个子守念人的念力 —— 像掺了沙的黑雾，又乱又急，里面全是 “嫉妒” 和 “怕被黑雾报复” 的碎念，还有几个跟着起哄的守念人，念力里满是犹豫，显然是被煽动的。
“石奎，你疯了？” 白长老从队伍后面赶过来，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顿，“少主是守念人首领钦定的继承人，她手里的龙脉石是用来净化地脉的，你想干什么？”
石奎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里的短刀：“继承人？一个连守念人血脉都不纯的穿越者，也配当继承人？当年大寂灭就是因为有异数搅局，现在又来一个苏念，早晚要把我们守念人全害死！今天我要么抢回龙脉石，要么就杀了这个异数，绝不让黑雾报复我们！”
他说着就往前冲，春红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扔过去，里面的清心丸撒了石奎一身。“你先吃两颗清心丸醒醒脑子！” 春红叉着腰喊，“上次黑雾傀儡围总部的时候，是谁躲在柱子后面发抖，还是苏姑娘用玉佩救了你？现在倒好，转过身就咬恩人，你这忘恩负义的样子，跟江南田里的枯稻似的，看着就晦气！”
石奎被清心丸撒了满脸，正想发火，却突然被一股温和的念力缠上。苏念往前走了两步，指尖的金光落在那些跟着起哄的守念人身上，声音清亮：“你们忘了大寂灭的教训？当年就是因为有守念人想和黑雾妥协，才让执念师几乎灭族！现在黑雾余孽还在污染地脉，百姓们连干净水都喝不上，你们不想着怎么对抗黑雾，反而要抢净化地脉的龙脉石 —— 这就是你们说的‘守念人正统’？”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母亲的手记，翻开泛黄的纸页：“你们看，这是我娘当年对抗黑雾的记录，她写‘守念人的使命是守护，不是内斗’。去年在流沙城，你们被黑雾困住，是谁用【执念共鸣】帮你们驱散邪气？上个月在北境，你们被冰雾冻住，是谁用玉佩给你们取暖？现在你们跟着石奎闹内斗，对得起那些被黑雾害死的守念人吗？”
那些跟着起哄的守念人脸色渐渐变了，有个年轻的守念人放下手里的刀，小声说：“少主说得对，我们不该帮着石奎抢龙脉石…… 上次我娘被黑雾缠上，还是少主救的她。”
“对，我也记得！” 另一个守念人也附和，“石奎就是怕黑雾报复，想拿龙脉石去跟黑雾换平安 —— 他根本不是为了守念人！”
石奎见没人跟着他了，急得大喊：“你们别被她骗了！她是穿越者，早晚要离开天启，到时候我们都得被黑雾吞了！”
可没人再理他，几个守念人上前，一下子就把他按在了地上。石奎还想挣扎，春红走过去，用脚轻轻踩住他手里的短刀：“别乱动了，再动我就把你偷藏黑雾粉末的事告诉白长老 —— 我早就看见你袖口藏着的黑袋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白长老走过来，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石奎，叹了口气：“石奎，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爹当年就是为了对抗黑雾死的，你现在却想跟黑雾妥协……” 他转头对苏念说，“少主，是我没看好人，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会把石奎关起来，让他好好反省。”
苏念摇摇头，弯腰把地上的清心丸捡起来：“不用管他，让他跟着队伍去守江南的支脉吧。要是他能帮着净化地脉，就算戴罪立功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其他跟着起哄的守念人，也不用惩罚，让他们一起去守支脉 —— 内斗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抗黑雾。”
白长老点点头，对着守念人们说：“都听见少主的话了？好好跟着少主净化地脉，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守念人们齐声应下，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春红把捡起来的清心丸包好，刚想跟苏念说句话，苏念怀里的传讯玉佩突然亮了，胤禵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点兴奋：“苏念！我们在 upstream 找到腐脉水的罐子了！就是有点臭，跟春红上次偷偷藏的臭鳜鱼似的 —— 哎！春红你别骂我！我就是实话实说！”
春红脸一红，对着玉佩喊：“胤禵你闭嘴！谁藏臭鳜鱼了？那是若兰姑娘给我寄的，我还没舍得吃呢！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把你晕船抱着桅杆的事画下来，贴去边军大营！”
玉佩里传来胤禵的笑声，苏念也忍不住笑了。她看了看眼前的守念人队伍，又望了望上游的方向，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虽然内斗刚过，但至少大家都明白了谁是真正的敌人。江南的地脉还等着净化，黑雾余孽还没清除，只要大家团结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走吧，” 苏念把传讯玉佩收好，拿起手里的龙脉石，“去上游找胤禵，早点净化完腐脉水，百姓们也能早点喝上干净水。”
春红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还在跟玉佩里的胤禵斗嘴，守年人们跟在后面，脸上也没了刚才的凝重。江南的风还是黏糊糊的，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枯黄的稻田上，竟也带了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