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湿滑的石壁上晃，映出满墙斑驳的刻痕 —— 像是谁用指甲抠出来的旧伤疤，水滴 “嗒嗒” 砸在石缝里，回音裹着潮气往衣领里钻。苏念缩了缩脖子，把胤宸给的暖手炉攥得更紧，指尖还是冻得发僵，忍不住小声嘀咕：“早知道地宫这么冷，我该让春红多塞两个暖手炉，现在手冻得能当冰锥用，待会儿拿罗盘都得打滑。”
走在前面的守陵人首领忽然回头，黑布蒙着脸，只露双深邃的眼睛，语气竟带了点笑意：“苏姑娘莫急，前面石室有地暖，是前朝执念师布的聚阳阵，比宫里的熏笼管用。当年您母亲来的时候，也跟您一样冻得直搓手，还是我给她递了杯姜茶。”
苏念脚步一顿，眼睛亮起来：“首领认识我娘？她当年也是来查遗迹的？”
“何止认识。” 首领放慢脚步，声音沉了些，“二十年前，您母亲拿着块跟您一样的木牌来皇陵，非要闯地宫，差点踩中‘翻板毒箭’的机关，是我把她拉回来的。她当时还跟我打赌，说肯定能找到执念师的遗物，结果在里面困了三天，最后还是我送的干粮救了她的命。”
胤宸在旁挑眉，看了眼苏念：“原来你母亲当年也这么…… 冒失。”
“那叫勇敢！” 苏念瞪他一眼，又凑向首领，“我娘当年找到什么了吗？她没跟您说过守念人的事？”
首领刚要开口，忽然停在一间石室门口。石室门是整块青石凿的，刻着密密麻麻的纹样，跟苏念怀里的玉佩纹路能对上。他转身对着两人，语气严肃起来：“皇陵地宫禁地，非皇室血脉和守念人不得入内。四皇子的身份，老奴信得过，但苏姑娘…… 得验验。”
胤宸立刻上前一步，掏出腰间的宗亲玉佩，玉上龙纹在火把下泛着冷光：“我是天启王朝四皇子胤宸，皇室血脉在此，还不够吗？”
“四皇子息怒。” 首领欠了欠身，目光落在苏念身上，“不是老奴不信，是守陵人的规矩。当年您母亲来，也是验过身份才让进的。”
苏念赶紧从怀里摸出两样东西：半块刻着特殊纹样的玉佩，还有李德全给的那枚木牌。刚递过去，就见首领的眼神变了 —— 蒙脸的黑布都挡不住他的惊讶，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边缘：“这是守念人少主的信物，当年您母亲就是带着它……” 他忽然抬头，语气软了些，“姑娘，您试着把指尖的血滴在玉佩上。”
苏念愣了愣，刚要咬破手指，胤宸又拦住她：“用我的。” 他指尖刚碰到玉佩，玉面忽然闪过道金光，跟他宗亲玉佩的光缠在一起，石室门 “吱呀” 一声开了条缝。
首领叹口气，往后退了两步：“罢了，血脉骗不了人。您跟您母亲一样，都是守念人的少主。” 他侧身让开路，“里面就是执念师的遗迹，石台上有两样东西：执念罗盘和手记。罗盘能定位剩下的玉佩，手记里记着迷雾的秘密，都是当年您母亲没来得及带走的。”
苏念跟着胤宸走进石室，果然感觉到一股暖意裹上来，冻僵的手指终于能活动了。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青铜罗盘，盘面刻着跟玉佩一致的花纹，旁边还压着本泛黄的手记，纸页都脆得要碎。
她刚拿起罗盘，盘面忽然 “嗡” 一声转起来，指针对着三个方向亮 —— 除了已经找到的三块玉佩，还有六个光点在不同方位闪。苏念惊喜地抬头：“它真能找玉佩！”
胤宸凑过来看，指尖碰到罗盘边缘，忽然笑了：“你看这里，刻着‘西域流沙城’，应该是第四块玉佩的位置。”
首领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模样，忽然说：“当年您母亲也跟您一样，拿着罗盘笑了半天，说终于能找到对抗迷雾的法子了。可惜她后来……”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递过来个布包，“这里面是防机关的药粉，待会儿出去的时候用得上。地宫的路比进来时难走，还有‘幻音阵’，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苏念接过布包，心里忽然有点酸：“多谢首领。我娘当年…… 有没有说过想找我？”
首领沉默了会儿，摇摇头：“她只说，要是有天她的孩子来这里，一定要帮衬着点。姑娘，您比您母亲细心，一定能集齐玉佩，守住天启。”
正说着，石石忽然晃了晃，头顶的石屑往下掉。胤宸立刻把苏念护在身后，对着首领皱眉：“怎么回事？”
“是幻音阵启动了。” 首领脸色变了，“我们得赶紧出去，再晚就困在这里了！” 他推着两人往门口走，“记住，不管听到谁喊你们，都别回头！尤其是姑娘，您母亲当年就是差点被幻音骗了，千万别重蹈覆辙！”
苏念攥紧罗盘和手记，跟着胤宸往外跑，刚出石室门，就听到身后传来道温柔的声音，像若兰在喊她：“妹妹，等等我！”
她脚步顿了顿，胤宸立刻握紧她的手：“别回头！是幻音！”
火把的光在前面晃，首领的声音传来：“快！再走五十步就到出口了！” 苏念咬咬牙，跟着两人往前跑，心里却想着石台上的手记 —— 等出去了，一定要好好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多少母亲没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