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睡眠质量比较好。
王妈妈陆鸣云澈三人说话完全没有影响陆正风的好梦。
住了多日山洞，偶尔有温暖舒适的房间实在让人难以抗拒，而且这个睡眠条件可比他跟爷爷一起赶流民兵那次好的多。
这里没有整天的呼噜响，也没有脚臭。
所以直到云澈喝完水重新躺下，陆正风也毫无知觉。
“你上来躺着吧。”
得益于王妈妈长了嘴，有意提醒云澈陆鸣对他的感情，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趁陆鸣对他有感情，把男儿身的事说了。
这件事云澈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所以不太急，毕竟只要不是大庭广众的爆出男儿身，让陆鸣和陆家下不来台，成为耻笑对象。
凭他这段时间的优异表现，陆鸣和陆家不会杀他，更不会打他。
而且他还有梦境田地这张底牌，陆鸣知道这张牌的分量，有一丝理智尚存都不会把他赶出连云峰自生自灭。
山神庙也是他的一张护身符，没了他，陆鸣和陆家就是居心叵测的骗子。
只是他步步谋算，处处为自己考虑周全，乍一听陆鸣守着他加一夜炭火……
若说心里没有半分触动，未免太过铁石心肠。
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就这样守着一个人干坐七八个小时，以前他花高价请的护工都做不到。
黑暗中留意床上病人，床边的炭火盆。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做这些呢？
“其实我……”
“有哪里不舒服就叫我。”
陆鸣忐忑地上床后，大着胆子把人抱进怀里，两人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嗯？”
他疑惑地贴近媳妇额头，想听清楚刚刚说什么。
黑暗中，云澈被这灼热的气息一喷，身体不由莫名紧绷，握紧了胸前石碑挂坠，瞬间入梦。
“陆鸣。”
下一秒，一个迷迷糊糊的虚影在梦境里凝聚成型。
“去看看山下的庄稼怎么样了。”
虚影听话地离开了，但他是像幽魂一样飘着离开的，不是一步步走的，把才因为现实里陆鸣过度接近而紧张的云澈吓了一跳。
“这是能飞了？”
云澈望着四周与往常大不相同的梦境瞪大眼睛。
连绵不断的山峰被远处的黑暗截断边界，入眼俱都笼罩在一片无日无月的灰蒙蒙状态。
这种光亮的范围通常是他可以耕种土地表现。
不过他所处的位置依旧没有房屋，看来寨上给他们住的房子，只是临时居所。
孤寂的山头一座挨一座，山上林木黑压压的，像是藏了无数择人而噬的野兽，让人心惊胆战的。
云澈心里有些发毛，可是陆鸣的虚影又已经派出去了，于是他唤来了好大侄儿陆正风。
有个“熟人”在身边，总算让人安心不少。
“我的菜地呢？”
半山腰的空地上空空荡荡，偶尔有几片小块土地松松的，看上去像是个人家里开的菜园子，没多大点儿。
他原先在陆家时得到的那些地，是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奇怪，明明去山洞避难时那地还随身跟着，怎么到了这边，反倒没了？”
他正带着大侄儿的虚影在山寨这块半山腰的空地来回转悠，飘走没多久的陆鸣虚影又回来了。
“好……”
有些呆滞的陆鸣吐出一个字，盯着云澈没了下文。
“去给我掰二十个玉米回来。”
云澈皱着眉发出指令，这下陆鸣和陆正风两叔侄同时飘走了，又只剩他一个人在这空荡的山坡上。
环顾四周山林，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肩膀，又把陆老汉给喊出来。
其实这种清晰梦的状态他随时可以醒过来，根本不用害怕什么，但太过寂静空旷的地方总是容易让人产生恐惧，尤其他又刚生了病。
云澈不记得山寨里布局，也没跟陆鸣去山神庙，有种显灵不知道放哪儿的迷茫。
或许可以问问陆鸣？
作为除了他本人，唯一在梦境里有点自我意识的存在，陆鸣应该知道合适的显灵地点。
这回陆鸣回来的时间有点久。
梦里没有计时器，云澈也不知道具体多了多久，反正他都要无聊的下线重登，刷新出生点位置的时候，那叔侄俩抱着玉米飘回来了。
“老了不少……不能煮着吃了。”
他看了看新掰回来的玉米，只是隔了一两天，外面叶子都已经有些发黄，眼看着是老了。
“放到山神庙和大屋那边，一边十个。”
陆鸣当即按安排，带着老爹和侄子往里走。
云澈也跟着他们直勾勾的往西走，直到一处拐角，转过去后又是块平缓的山坡，那里有一座小庙。
原来，这庙竟藏在山石拐角后，跟外面的山寨空地正好形成视野盲区。
“开工！显灵！”
云澈接过陆鸣怀里抱着的老玉米，直接往矮小的院墙里扔，扔完之后心情大好。
“走，去大屋！”
地还在，他的可种植区域应该也大幅增加了，等这次显灵之后，寨上人对山神真心信服，他能在梦里驱使的人也会更多。
年前种出来几批粮食，他在连云峰的根基就稳了，未来再……
“媳……”
云澈意气风发的指令没有得到回应，空了手的陆鸣发出模糊音节，展开双臂抱住他，额头轻轻贴了上来……
“累……歇……”
虚影发出的声音模糊，若是周围环境稍微嘈杂一点就难以听清，可是梦境里寂静无声，这声音便异常清晰。
云澈身子一顿，心里涌出奇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他仓皇拉着陆鸣入梦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