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安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敲玻璃,窗外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大厦的顶层静得能听见空调低鸣。
集团财报刚发布,股价再创新高,新闻标题全是梁清安的商业神话。
可她眉头紧锁。
三天前,她发现一笔三亿资金流向境外空壳公司,账目做得天衣无缝,若非她坚持复查原始凭证,几乎无人察觉,她立刻启动内部审计,封锁财务系统,可就在昨夜,所有备份数据莫名清空。
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手机突然震动。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她接起,听筒里只有电流杂音,几秒后,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女声响起:“你在意的人,被绑了。”
梁清安瞳孔骤缩,声音却冷:“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对方轻笑。
“但你要知道,她现在很痛苦,如果你想见她活着,就一个人来,别报警,别告诉任何人,否则……她会死得很难看。”
电话挂断。
梁清安再打过去,已成空号。
她指尖发冷,第一反应是打给时景序。
电话秒通。
“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带着熟悉的安抚力。
梁清安听见自己声音发颤:“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人被绑了。”
“谁?”他问。
她顿了顿,忽然明白,时景序不会问谁被绑了,而是问怎么了,他太了解她,也太警惕,他一接电话,就察觉她不对劲。
而正因如此,她更不能说。
“芷莹……我联系不上她。”她低声说。
“我怕出事。”
时景序沉默两秒:“我帮你查监控,别慌。”
“别。”她立刻制止。
“先别惊动任何人,我……我得先确认。”
她挂了电话,立刻拨给程芷莹。
忙音。
再拨,仍是忙音。
她转而打给江滨:“你今天见过芷莹吗?”
“没有。”江滨声音平静。
“她没来公司,微信也没回。”
梁清安挂断,心沉到谷底。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一条陌生短信。
她点开。
图片加载出来的瞬间,她呼吸停滞。
程芷莹被绑在一把铁椅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额头有血迹,双眼紧闭,像是昏迷,背景是斑驳的水泥墙,角落里堆着废弃的机械零件。
短信接着跳出来:
“来晚了,就见不到她了哦,一个人来,地址:南郊旧钢三厂,记住,别带任何人。”
梁清安盯着那行字,指尖发抖。
她认得那地方,几年前,她和程芷莹大学实习时,曾一起去那里做公益摄影,那座工厂早已废弃,荒无人烟。
而她更认得发信人的语气,那种带着病态愉悦的挑衅,像毒蛇吐信。
是夏雪薇。
她早该想到,夏雪薇不会善罢甘休。
可她没想到,对方会盯上程芷莹。
更没想到,江滨的微信竟会被盗用,夏雪薇一定是利用技术手段,伪造了程芷莹的聊天记录,诱骗她上钩。
梁清安站起身,拿起外套,眼神冷得像冰。
她不能报警。
不能告诉时景序。
她必须一个人去。
可就在她走向电梯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从未加过的好友:
“你以为你救得了她?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公司的账,三天内不平,她就会死,你选吧,救她,还是救你的帝国?”
梁清安站在电梯口,手指紧紧攥住手机。
她心中五味杂陈,夏雪薇这招太狠,一边是生死未卜的挚友,一边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商业帝国,梁清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清楚,现在慌乱无济于事,必须想一个两全之策。
打开车门后,手机震动,是未知号码发来的视频,画面里,程芷莹被绑在椅子上,嘴角带血,却仍倔强地抬着头:“清安,别管我……她要的是你低头。”视频戛然而止。
梁清安的手指颤抖,却在下一秒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你不是一个人。”时景序不知何时到来,西装未脱,眼底布满血丝,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低沉却坚定。
“我已经让江滨动用所有关系查监控和资金流向,夏雪薇不会得逞。”
梁清安靠在他肩上,第一次感到无力,她不是脆弱的人,可这一次,敌人太了解她,知道她重情,便用程芷莹做饵,知道她重业,便在集团账目上埋雷,夏雪薇这一局,是冲着将她彻底击垮来的。
就在梁清安和时景序思索对策时,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是夏雪薇发来的倒计时。
“00:05:00”
每过一秒,数字就跳动一下,像一颗悬在心头的炸弹,每一次跳动都撕扯着神经。
梁清安心急如焚,额角渗出冷汗,指尖几乎捏碎手机,她转头看向时景序,他的侧脸在昏暗的车内泛着冷光,眉头紧锁,正飞速拨打着江滨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时间不等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恐惧与愤怒,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
“我还是得去旧钢三厂,不能让芷莹出事。”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刀锋划过寂静。
“她是我姐妹,我不能用她的命,去赌一个也许。”
时景序挂断电话,猛地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我陪你去,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目光如炬。
“但我们要按计划来,不是冲进去送死,是引她入局。”
梁清安点头,两人迅速驱车前往南郊旧钢三厂。
车灯劈开浓雾,像两柄利剑刺向未知的深渊,沿途荒草丛生,路牌早已锈蚀倾倒,唯有导航上那个红点,昭示着目的地的逼近,梁清安望着窗外飞逝的残破景象,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程芷莹的过往。
到达目的地后,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废弃机械的呜咽声,像亡魂低语,旧钢三厂曾是城市工业的象征,如今只剩断壁残垣,铁架如枯骨般耸立,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墓园。
他们将车停在厂门外,熄火,对视一眼,时景序从后座取出防身用的战术手电与折叠刀,递给她一把微型电击器:“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先保命。”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工厂,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中回荡,突然——
“啪!”
刺眼的白光瞬间亮起,数十盏高瓦数探照灯从屋顶与角落同时开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梁清安下意识抬手遮眼,时景序迅速挡在她身前。
阴影中,夏雪薇缓缓走出。
她穿着一袭纯白长裙,裙摆拖地,像一场未完成的婚礼,发丝整齐,妆容精致,仿佛不是来赴一场生死对峙,而是来参加一场属于她的加冕礼,她身后站着四名黑衣打手,手中握着棍棒与匕首,眼神冰冷。
“梁清安,你果然来了。”夏雪薇嘴角微扬,声音轻柔得像在问候老友。
“我等这一刻,等了太久。”
梁清安强压怒火,冷冷地看着她:“放了芷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股份、钱、名誉,我都可以签给你。”
夏雪薇闻言,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厂房中回荡,带着几分癫狂:“你以为你还能谈条件吗?梁清安,你怎么这么天真,你以为这是一场交易?不,这是一场审判。”
她缓缓走近,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拥有的一切,事业、尊严、还有时景序的目光,都是我本该得到的,可你,你和程芷莹,你们总是并肩而立,笑得那么耀眼,仿佛世界本就该属于你们,而我,只能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他为你心动。”
她目光转向时景序,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景序,你说过,喜欢坚强独立的女生,可你爱的,从来不是坚强,而是她梁清安,哪怕她犯错,你也会包容,哪怕她失败,你也会站在她身边,而我,拼尽全力,却连你一眼都难求。”
时景序沉声开口:“夏雪薇,你错了,我从未轻视过你,是你把自己困在了过去,爱不是占有,更不是毁灭。”
“闭嘴!”夏雪薇骤然厉喝。
“你们不懂!只要程芷莹活着,梁清安就不会真正痛苦,梁清安,她是你唯一的软肋,是你的破绽,只有让她死在你面前,你才会明白,失去所爱,是什么滋味!”
梁清安瞳孔一缩:“你疯了!芷莹从未害过你!”
“可她存在,就是一种伤害。”夏雪薇冷笑,抬手一挥。
“带她上来。”
两名打手转身进入侧间,拖出一个铁笼,笼中,程芷莹蜷缩在角落,发丝凌乱,脸上有淤青,但眼神依旧倔强,她抬头看见梁清安,嘴唇微动:“清安……别管我……她疯了……快走……”
“芷莹!”梁清安几乎冲上前,被时景序一把拉住。
“别动。”时景序低声道。
“她在激我们。”
夏雪薇看着梁清安痛苦的表情,笑意更深:“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她指向铁笼旁的定时装置,屏幕上赫然显示着:00:03:12
“一,你走进笼子,代替她,我放她走,二,你们一起留下,看着她被炸成碎片,而你,将背负一辈子的悔恨。”
梁清安浑身颤抖,死死盯着那倒计时,又望向笼中奄奄一息的程芷莹,她想起她们曾说过的誓言:“生死与共,不弃不离。”
她缓缓松开时景序的手,向前一步:“我换她。”
“不行!”时景序厉声阻止。
“这是她的圈套!你进去,她不会放人,只会引爆!”
“可我不能看着她死!”梁清安回头看他,眼中含泪却坚定。
“如果今天换作是你被困,我也会来,芷莹是我闺蜜,是我半条命,我不能退。”
夏雪薇静静看着这一幕,忽然轻声说:“你知道吗?我最恨的,不是你抢走了景序,而是你总能让人愿意为你赴死,程芷莹是,现在,连他也快是了。”
她目光落在时景序身上,有一瞬的柔软,随即又冷硬如铁:“所以,今晚,我要让你们都尝尝,被最爱的人抛弃的滋味。”
就在梁清安抬脚迈向铁笼的刹那,远处骤然划破死寂的警笛声,如利刃劈开浓雾的夜,那声音由远及近,尖锐而坚定,像是命运的钟摆终于敲响。
夏雪薇脸色骤变,瞳孔剧烈收缩,猛地转头瞪向梁清安,声音尖利得几乎撕裂空气:“你敢报警?!你竟敢背叛这场游戏的规则!”她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至悬崖的母兽,疯狂地挥舞着手臂。
“动手!立刻动手!给我杀了他们!”
打手们正欲扑上,可工厂大门已被猛然撞开,数名特警队员持盾突入,战术强光如利剑扫荡全场,迅速形成包围,警官沉声喝令:“所有人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原来,时景序在驱车赶来的途中,早已借着调整后视镜的瞬间,用隐藏在袖口的微型设备发送了定位与加密求援信号。
他与江滨早有暗号,警方布控已久,只待时机收网,此刻,警力如雷霆压境,打手们在专业压制下纷纷弃械投降。
夏雪薇被两名警察死死按住手臂,仍不甘心地挣扎,死死瞪着梁清安,咬牙切齿:“你赢了?不……你只是靠男人、靠警察!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一切!”
梁清安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她,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与悲悯。
这时,江滨带着一群身着制服的技术人员匆匆赶来,手中捧着加密硬盘与实时数据屏,声音沉稳而有力:“资金流向已经查明,夏雪薇通过离岸空壳公司伪造巨额债务,勾结境外洗钱团伙,制造集团资金链断裂的假象,她还篡改了董事会决议记录,意图在危机中夺取控股权,现在,所有账目已还原,虚假合同全部作废,系统正在同步恢复。”
梁清安长舒一口气,肩头的重压仿佛瞬间卸下,她迈步走向铁笼,指尖颤抖着打开锈蚀的锁链,推开沉重的铁门,一把将程芷莹拥入怀中。
程芷莹虚弱地靠在她肩上,脸上带着淤青与干涸的血迹,却仍努力扬起嘴角:“清安……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我一直相信你,从没怀疑过。”
“我答应过你。”梁清安声音哽咽,紧紧抱住她。
“生死与共,不弃不离,我不会丢下你,哪怕一步。”
就在这时,夏雪薇被警察押至门口,即将被带上警车,她忽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目光如刀,直刺时景序。
她眼中不再有疯狂,不再有怨恨,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像沉入永夜的湖。
“时景序。”她轻声说,声音如风中残烛。
“我输了,可我从未骗自己,我爱过你,爱到愿意为你毁掉整个世界,既然得不到你,那不如……我们一起死吧。”
话音未落,她嘴角勾起一抹凄绝的笑,猛地咬碎藏在臼齿间的微型引爆器。
“小心——!”江滨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扑向程芷莹,将她与梁清安一同护在身下。
轰——!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爆炸自夏雪薇体内引爆,气浪如狂龙席卷,铁架崩塌,玻璃碎裂如雨,她站在烈焰中心,白裙在火中翻飞,像一只焚尽的蝶,最终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时景序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梁清安死死护在怀中,背脊承受了大部分冲击,他闷哼一声,鲜血从唇角溢出,却仍紧紧抱住她,低语:“别怕……我在。”
江滨被气浪掀翻,重重摔在地上,手臂被飞溅的碎石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仍挣扎着爬向程芷莹,将她护在身下:“别怕……我在这……”
烟尘弥漫,警笛与呼喊声交织成一片。
梁清安在时景序怀中挣扎着抬头,只见夏雪薇的身影已消散在火光中。
救护车的灯光在远处闪烁,救援人员迅速进场。
程芷莹在担架上虚弱地睁开眼,看见江滨被抬上另一辆救护车,手臂缠着绷带,却仍对她笑了笑,她轻声说:“这个傻子……干嘛护我?”
梁清安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因为他爱你。”
时景序坐在她身旁,肩头包扎着纱布,却仍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梁清安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轻声说:“她走了……可我们,还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