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与被跟踪,狩猎与被狩猎,很多时候,可以凭借智慧与经验逆转。
“这人,没气了?”
刺史府内,褚然看着这个挂面胡的黑衣人,皱起眉头念了一句。眼前这个黑衣人已经心脉俱碎,衣服下边,后心窝那一块都被打的凹陷了下去,脊椎都打折了……
当时天色昏暗,居然没有人注意到,直到带回刺史府才发现这黑衣人早就断了气,而在他身上却没搜到任何东西……
“我当时担心他会伤害独孤姑娘,所以,没有留手。”裴翾解释道。
独孤艳闻言,朝他抛来了一道惊讶的眼光。
“你可真够厉害的,难怪陛下会封你忠武将军……不过……”褚然说着神色踌躇了起来。
“会有麻烦吗?”姜楚问道。
“麻烦的话,我来处理就好,将这个人定为吐蕃奸细,往乱葬岗一埋就可以了事。只不过,他一死,你们就无法查到背后之人了……”褚然说道。
“不是还有个校尉吗?”姜楚问道。
“都督府的人,也不是我能审的。纵然我褚然可以让关内都督给我三分薄面,可我也不能越权不是?”褚然双手一摊道。
“那关内都督是何人呢?”裴翾问道。
“关内都督姓焦名烈,字公渠,河内人士。”
“河内大族?”
“是,河内三大世家之一的焦家。不过此人能力平庸,性格软弱,能够当上一道都督,靠的是家世背景,不足为虑。”褚然一脸平静的说道。
“这样啊……”裴翾望着褚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个褚家,实力不一般啊……
说都督,都督便到了。
当夜酉时二刻,关内道都督焦烈便火急火燎的登门了。
“褚刺史,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抱歉!”焦烈一见到坐在堂中的褚然,便拱手道起了歉来。
此时的刺史府堂中,除了褚然之外,裴翾几人也在场。褚然站起身还了个礼,然后指着裴翾道:“焦都督,这位乃是陛下亲封的忠武将军,裴翾。”
“见过焦都督。”裴翾也朝焦烈做了一礼。
裴翾打量起了这个焦烈来,只见这焦烈身材高大,面容粗犷,尤其是头特别大,怎么看也不像个文官,或许这人该去当将军……
“见过裴将军,没想到裴将军一进长安城就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抱歉。”焦烈又朝裴翾还礼。
见礼过后,褚然跟裴翾便将事情说开了,黑衣人潜入刺史府,将裴翾二人引入无人的小巷,然后放出鸣镝,引来了都督府的官兵……接下来就是质问了。
“敢问焦都督,这几百都督府的官兵,可是你派去的?”褚然声音里夹杂着不满。
“这,本都督从未下令让刘肯去抓人啊……”焦烈一脸无辜。
刘肯便是那个校尉的姓名。
“那刘肯是如何出现的?”褚然又问道。
“他是负责今夜巡逻的……”
“巡逻?”褚然笑了起来,“焦都督,你不要睁眼说瞎话,城内巡逻,一队军士仅有二十人。而本刺史今夜所见,刘肯校尉带来的官兵不下两百人。而城西古亭巷那一带,每夜巡逻的官兵不超过三队,为何今夜只是片刻就能聚集几百官兵?”
焦烈脸上带着震惊之色,没想到褚然居然对城内官兵巡逻的情况了如指掌……
片刻之间聚集几百官兵,除了事先准备好,还真没有别的办法能做到。
“焦都督,你回去问问,那些兵是不是都是刘校尉麾下的。如此迅速集结,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显然是另有目的!如果焦都督审问不出来,就别怪我将此事捅到朝廷了!”褚然说着,眼中透出了威胁之色。
“别别别!焦刺史,咱们都在长安城共事,这等小事还不必惊动朝廷,本都督很快就能给您和裴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焦烈摆手道。
“小事吗?倘若不是褚刺史及时带兵赶到,只怕裴某已经被那几百官兵当做吐蕃奸细给围攻了,今夜还能不能活着坐在这里都是个问题!”裴翾冷冷道。
“是是是,裴将军恕罪,那您说,本都督该如何做呢?”焦烈朝裴翾问道,此刻的他神色已经有些慌张了。
“就在此处,审问焦都督麾下的刘校尉!”裴翾道。
焦烈一下皱起了浓眉,思索了一番后,点了点头。
他点头之后,刘肯就被带了进来。
“跪下!”
焦烈大喊一声,吓得刘肯就跪了下来。
“说吧,刘肯,你今夜想干什么?抓捕朝廷的忠武将军,是不是想让本都督遭殃啊?啊?”焦烈厉声问道。
刘肯看了一眼焦烈,又转头看向了裴翾几人,扫视一圈后,居然直接就低下了头。
“低头作甚?说话!为何你能短时间在城西古亭巷那一带迅速集结几百人?你跟那个黑衣人是什么关系?你们今晚到底想做什么?”焦烈大声吼了起来。
谁料,低下头的刘肯仍旧一言不发,就耷拉个脑袋跪在那里。
“刘肯,给老子说话!”焦烈声音更大了。
可跪在地上的刘肯就是一动不动,也不抬头。
“我去你妈的!本都督给你脸了!”焦烈大声骂着,站起来冲过去,直接一脚踢在了刘肯的身上。
谁料焦烈这一踢之下,刘肯的身子直接往地上一仰,“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对劲!”
裴翾连忙冲过去,众人见状也一起走了过来,只见地上的刘肯,鼻孔内渐渐溢出了黑血……
“啊?这是?”焦烈惊呼了起来。
“他吞毒自杀了。”桂恕淡淡说了一句。
“吞毒自杀?刚进来时不是还好好的吗?”褚然问道。
桂恕摇头,弯下腰伸手放在刘肯的鼻孔处,试了一下后说道:“他已经没气了。”
“那他是怎么自杀的?他双手被缚,怎么吞的毒?”姜楚问道。
桂恕直接掰开刘肯的嘴巴,只见他嘴巴里洋溢出一股令人恶心的臭鸡蛋味,顿时让众人不觉往后退去。桂恕指着刘肯嘴里右侧的一排牙,指着某一颗臼齿后边的牙洞:“毒药就塞在牙齿后边,这样藏毒的人,必是死士无疑!”
“死士?”焦烈惊恐不已,自己麾下的校尉居然是别人的死士?
可当他惊呼而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诸位,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啊?本都督也不知道啊……”焦烈慌忙道。
“焦都督,这可是你麾下的人,你可脱不了干系吧?”褚然冷冷道。
“褚刺史,这……这本都督实在不知啊!这刘肯,在本都督上任之前,他就已经是关内都督府麾下的校尉了啊!”焦烈慌忙摆手撇清关系。
“那我不管,这件事,本刺史会原原本本上奏,告知陛下!”褚然一脸愤然道。
“别别别!褚刺史,千万不要上奏陛下!这是我的过失,我来弥补!”焦烈急切道。
“弥补?”
“对,你们说吧,让本都督怎么做?”焦烈询问起了众人,目光极其恳切。
“查出刘肯的来历!还有,他的死讯暂时封锁,不要让他麾下的士兵知道!此外,在他麾下的士兵里,应该有许多他的心腹,这些人说不定也是死士,你要想办法将那些死士的身份与由来查清楚!然后与本刺史一同上奏朝廷!”褚然一口气将事情给安排好了。
“好!本刺史这就去做!”
焦烈连连点头,然后就准备离去,裴翾刚准备喊住时,焦烈便回了头:“怎么查清刘肯麾下的心腹与死士呢?”
褚然闭上眼叹了口气,这个焦烈,真是智商堪忧啊……
裴翾开口道:“这个简单,你回去之后,立马将他麾下的士兵在半刻钟之内召集起来!我猜,定然有一两个不在的,那一两个就是他的心腹死士,然后从死士口中问出名单来。”
“这样吗……”焦烈张大了嘴巴,大为不解。
“今夜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刘肯落网,自然就会有人出城去报信。现在距离事情发生还不到半个时辰,你若是集结的快,跑去送信的人根本就来不及回来的。”裴翾解释道。
“裴潜,你怎么知道有人出城报信呢?”姜楚不解道。
“很简单,将那具黑衣人的尸体带过来!”裴翾道。
众人不知裴翾的意思,可还是将黑衣人的尸体带了过来。
黑衣人的尸体出现在焦烈面前后,裴翾一手指向黑衣人的裤腿:“你们看,他裤腿上有泥巴,而这些泥巴,还是湿润的。”
“湿润的,也就是说,这人是从城外来的。”独孤艳道。
“不错,现在这些天,北方都未下雨,长安城内的地面都是砖石,干燥无比,而这人的裤腿上居然还有湿润的泥土,显然他不是来自城内的。”裴翾道。
“能够让泥巴沾到裤腿上,那就只有……”姜楚忽然眼睛一亮。
“灞河边!”褚然当即道,“灞河边,远离城墙的地方,有一片泥泞地,那是水流淌过的。”
“你们好聪明啊!这都能知道啊?”焦烈惊讶的不得了。
“所以焦都督,你速去命人,一边将刘肯麾下士卒聚集起来,一边命心腹守住各处城门便是。我猜,今夜,咱们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伙人的下落!”
“好好好!本都督这就去办!”焦烈朝裴翾说着,也不管地上刘肯的尸体,径直就走出了刺史府大堂。
焦烈走后,褚然悠悠问道:“裴老弟,你知道是什么人要对付你吗?”
裴翾笑了笑:“我知道是什么人要对付我,看来他们的能耐不小,居然还能使唤得动军队……”
“谁要对付你?”褚然好奇问道。
裴翾摇了摇头:“我与你说了,对你没有好处,那个人,你也惹不起……”
褚然正要作声时,姜楚忽然凑到褚然耳边嘀咕了两句,褚然听完脸一下就绷紧了……
“明日一早,我们就走了。褚兄,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上奏朝廷,因为纵然你了解到了一些事,你也动不了幕后黑手,反而会给你们褚家招来麻烦……”
“那你准备怎么办?”褚然问道。
“今夜出击!”裴翾眯了眯眼。
“那我们今夜就可以……动手?”姜楚眼中冒出了兴奋的光芒。
“对……”裴翾点头。
褚然一脸慎重道:“你们人手不够吧?”
“不够……但是若是焦烈能带着兵马去,应该够了。”裴翾道。
“你可真够胆大的!”褚然叹了一声。
“今夜我们去就可以了,褚兄,你就别插手了。”裴翾道。
“好……”褚然点了点头。
今夜的事,相当不寻常,让褚然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帮人,是冲裴翾来的……若不妥善处置,只怕日后会酿成大祸……
这个黑衣人,不过是个卒子,名叫刘肯的校尉,也只是个弃子。而这个隐形的棋盘之上,车马炮都未现身……
但裴翾已经知道了执棋的一方是谁。
而这一夜,长安城外,一处偏僻的土垅上,燃起了一堆篝火。
三个人坐在篝火前,一个个沉默着,火光映照在三人的脸上,照出了三人那阴郁的脸色来。
这三人,自然是程彪,老黑,连青云。
而连青云跟老黑的双手,都被白布缠着,宛如四只茧子一般。
忽然,急促的踏泥声响起,一个穿着便衣的人匆忙跑到三人面前,单膝跪地道:“启禀程总管,马乔死了,刘肯也被擒了,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怎会如此?”程彪跟老黑同时惊问了起来。
“那个裴翾过于厉害,我们才刚赶到,马乔就被他击杀了……而刘肯想要以抓奸细的名义抓捕裴翾时,长安刺史褚然又带兵来了……”便衣人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
“褚然?陇西大族褚家?他怎么会掺和进来?”程彪大声问道。
“这……这小的们就不知了。”便衣人低头道。
“哈哈哈哈……”连青云举着两只茧子站了起来,“程彪,看来你的计划也不过如此吗……你们居然连长安城内的情况都没了解通透,居然就让隐藏的棋子匆忙动手,真是愚蠢啊!”
程彪闻言脸一下就黑了,他没有理会连青云的话,直接对报信的便衣人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兄弟们,小心点!”
“是!”便衣人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呵呵呵呵……能够打败天下第七的上官卬的人,你们以为那么容易对付吗?你们不知道褚然曾经是姜淮手下的人吗?”连青云肆无忌惮的笑道。
“连青云,很好笑吗?”程彪冷冷看向了他,眼中的怒意比篝火还要旺盛,他确实不知道这一层关系……还以为裴翾是靠着皇帝给的身份去刺史府借宿的……
“当然好笑了,你们也太低估那裴翾了。我在十丈之外就能被他发现,你们居然派马乔那种废物去,那能不被打死吗?哈哈哈哈……”连青云嘲讽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一夜打草惊了蛇?你个狗日的!”一直没作声的老黑突然对着连青云破口大骂。
“那是谁捡剑鞘,害的我双手包成了茧子的?”连青云丝毫不服气的怼了过去。
“你个王八蛋,我不捡难道你不会捡?你蠢到这个地步,完全就是个拖油瓶!”老黑再度跟连青云对骂了起来。
“你他妈出了几分力?你个黑脸的丑男人也配来说我?”连青云大声怼道。
“够了,别吵了!”程彪打断了两人的话,“咱们原本准备在陕州以西的大王镇动手,可现在都到长安城了,这裴翾还在活蹦乱跳,咱们这么下去对得起王爷吗?”
“我又没有叫他救我!”连青云根本没被程彪的话震住,反而又怼了一句。
“连青云!”程彪“腾”的站了起来,指着连青云的鼻子:“你他妈的再跟老子废话半句,老子马上就送你去见阎王!”
连青云暂时闭上了嘴……
“已经打草惊蛇了,暂时就不要行动了,马乔折了,刘肯估计也活不了……咱们恐怕得另想办法了。”程彪叹了口气道。
“又另想办法,难不成要等他们入了吐蕃境内才截杀?”连青云一屁股坐下来道。
“那太远了吧?”老黑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程彪望着眼前的篝火:“也不知韩让何时能到……若是韩让这几天赶不过来,咱们恐怕真要在吐蕃境内截杀他了……”
“你们不是还有个尹天锡吗?他怎么不来?”连青云忽然提起了这个人。
“尹天锡来不了,他人往江南去了。”程彪回复道。
“哼,我还以为你们势力多庞大呢?原来也不过是叫花子摸衣裳——捉襟见肘。”连青云轻哼了一声道。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程彪直接开口,喷了连青云一脸唾沫……
连青云终于是闭了嘴,往石头上一靠,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后,也闭上了眼睛,睡了起来。
程彪与老黑两人相视了一眼,叹息了起来。
这个裴翾是真难对付……
可是难对付也要对付,若是让他出了边境,那可就不好办了……因为他们在吐蕃境内并没有棋子……
可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坏,之前前来送信的便衣人,刚回城,就在朱雀门门口被都督府的其他士兵给抓了起来。
“你们抓老子干什么?老子也是兵,老子出城是回去探望家人的,刘肯校尉可以作证!”便衣士兵大声说道。
“抓的就是你!来人,堵住他的嘴,把他打晕!”
说这话的人正是焦烈,他居然亲自来了。
“梆!”
也不知哪个下的黑手,这个送信的士兵一下子就被打晕了。
“带走!”
焦烈手一挥,其他士兵立马拖着这个送信的就往回走,可没走几步,焦烈脚步一顿,发现裴翾,桂恕,独孤艳,姜楚,周安几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嗯?裴将军,你这么快就来了?”焦烈有些激动。
“看来焦都督抓到人了。”裴翾望着被打晕的便衣士兵道。
“那也多亏了裴将军料事如神啊!”焦烈拍起了马屁来。
裴翾没有理会这恭维的话,而是道:“既然这个人是出城送信的,我想,我们可以通过他,知道他将信送往了何处……”
“把他弄醒,问!”焦烈当即回头下令。
“慢!”裴翾直接喊住了他。
裴翾走到那个被打晕的便衣士兵面前,细细打量一番后,忽然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靴子之上。裴翾蹲了下来,一伸手,将这个士兵的靴子脱了下来。
“唔,好臭的脚。”独孤艳嘀咕了一句。
裴翾看着这只靴子上沾满的泥巴,瞧了几眼后道:“这靴子上的泥巴有三种,第一种黑的,第二种红的,第三种黄的,你们有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裴翾发问后,看向了焦烈身后的那些士兵。
这时,一个士兵走上来道:“我知道!”
“说!”
“城外灞河边的土是黑的,沿着灞河往南,走上几里路,有一座红土山,上边的土是红色的,过了红土山往西,有一条黄泥垅,那儿的泥巴是黄的。”士兵如实道。
“那还有别的地方有黄泥或者红泥吗?”裴翾又问道。
“关内一带,黑土居多,红泥也有,不过离长安城最近的黄泥只此一处!”士兵笃定道。
裴翾望着那靴子底,只见那层黄泥在正中间的位置,顿时一下就明白了。
“这人送信的位置就在黄泥垅!焦都督!”裴翾面向了焦烈。
“裴将军,你说!”
“我们先去黄泥垅查探,你迅速集结兵马随后出发!这帮人,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裴翾沉声道。
“好!就依裴将军所言!”
于是,裴翾让那个知情的士兵带路,几人快速的朝着城外跑去!
当夜戌时三刻,裴翾等人打着火把出现在了黄泥垅附近。那个带路的士兵指着前边月光下那一条长长的土坡道:“将军,那就是黄泥垅。”
“好,多谢。”
裴翾说着,发出了一道“咕咕”声,随着他一发声,小鹰立马排翅出现在了他身边。裴翾指着前边,对小鹰发出了一道指令,小鹰顿时就飞了出去。
只是片刻,小鹰就回来了,它朝着裴翾“咕咕”叫了两声,翅膀指向了土坡一侧。
“我们走。”
裴翾一纵身,率先冲向了那个方向!
随后,独孤艳,桂恕,周安,姜楚也一起朝那边跑了过去。
趴在土垅之上,裴翾看见了下边有一个光点,那是篝火发出的光……
“在那里……那里就是跟踪我们的人。”裴翾指着远处的篝火轻声说道。
“那我们出击吗?”独孤艳问道。
裴翾眯了眯眼:“连青云,很可能就在那里……而且他这个笨蛋绝不是孤身一人……”
“所以呢?”桂恕问道。
“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先慢慢摸过去……”
裴翾说完,带着小鹰,悄悄的朝着远处那堆篝火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