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暖浴静隅：温汤涤尘释心防
浴房的门合上时，只余下门轴轻响，随即被满室水汽裹得无声无息。沈砚之站在原地，先侧耳听了片刻——没有巡逻的脚步声，没有闲言碎语，只有铜壶里的热水偶尔滴落在炭火上，溅起“滋啦”一声轻响，转瞬又被暖意吞没。
他缓步走到浴桶边，木桶是新换的柏木，还带着淡淡的木质清香，与皂角的微苦、热水的温润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往日溪边的狼狈记忆。伸手探入水中，水温刚好裹住指尖，不烫不凉，是陆承骁特意叮嘱亲兵多试了几次的温度。
褪去衣物时，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背——那处擦伤早已结痂脱落，只余下浅淡的粉色印记，不再像之前那般一碰就疼。踏入浴桶的瞬间，温热的水漫过腰腹，顺着肌肤漫到胸口，连日积攒的尘土与疲惫仿佛被一点点揉开，连紧绷的肩背都慢慢放松下来。
他靠在桶壁上，闭上眼睛，任由水汽在脸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吹动檐角的布帘，发出极轻的“簌簌”声。没有突然闯入的身影，没有轻佻的议论，没有需要攥紧衣角的窘迫，只有这一方小小的浴房，盛满了安稳的暖意。
抬手掬起一捧水，顺着脖颈往下浇，温水滑过锁骨，带走最后一点紧绷。他拿起旁边备好的皂角，在掌心揉出细腻的泡沫，轻轻涂抹在手臂上，泡沫带着皂角的清苦，洗去肌肤上的汗渍，也洗去了心里积压的郁气。
洗到头发时，他慢慢揉搓着发间，指尖触到柔软的发丝，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替他洗头的模样——也是这样温热的水，也是这样轻柔的力道，只是那时的自己总爱闹，如今却能安安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水温渐渐有些凉，他才起身，拿起矮凳上的干净帕子，轻轻擦干身上的水珠。披上陆承骁备好的棉袍时，厚实的布料裹住身体，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瞬间驱散了浴后的微凉。
走到镜前，看着镜中脸色红润的自己，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惶惶，多了几分松弛。他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笑了笑，伸手理了理衣领——原来安心洗澡，是这样让人松快的事。
开门走出浴房时，守在门口的亲兵立刻恭敬地颔首，却没有多言，只按着陆承骁的吩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沈砚之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槐树，陆承骁正站在树下，见他出来，立刻快步迎上前，眼底满是安心的笑意。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胆怯的“洗澡”，终于不再是需要鼓足勇气才能提起的事——因为有人替他挡住了所有纷扰，为他守住了这片刻的安稳。
心中虽然依然警惕，但是相比之前而言，好了许多，或许真的能慢慢变好吧，心中缺口也在慢慢填补，不是什么时候会再次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