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沙场怒裂：信笺掷地断温情
残阳的光把营中心的沙粒染成血色，沈砚之攥着拳的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底的红血丝混着怒火，死死盯着陆承骁：“让我走？你再说一遍！”
陆承骁的甲胄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却冷着一张脸，语气没有半分退让：“我说，蛮族主力随时可能反扑，你留在这只会分我心神，天亮前就回后方营寨，这是命令！”
“命令？”沈砚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拔高声音，震得周围收拾器械的士兵都停了手，“陆承骁，你把我当什么？你的兵？还是你随手能打发的累赘？上午并肩杀敌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发号施令？现在打退了小股蛮族，你倒嫌我碍眼了？”
“我是为你好！”陆承骁往前踏了一步，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火，“上午你差点被弯刀劈中，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现在早见不到太阳了！你以为战场是你练枪的校场？下次再遇到重甲骑兵，你那点花架子根本没用！”
“花架子？”沈砚之的眼泪猛地涌出来，却咬着牙没掉，只是胸口剧烈起伏，“我杀的敌人躺在那没凉透！你现在跟我说我是花架子？陆承骁，你根本就是打从心底看不起我！你怕我拖你后腿，怕我死在战场上丢你脸，所以才急着把我赶走！”
周围的士兵都低下头，没人敢抬头，只有风卷着沙尘，在两人之间打着旋。陆承骁的脸色更沉，伸手想去拉他，却被沈砚之狠狠挥开：“别碰我！你答应过我，以后不管去哪都带着我，不把我一个人留下！现在呢？你就是个骗子！你只把我当成需要你保护的废物！”
“我没骗你！”陆承骁的声音也高了起来，额角青筋跳得厉害，“我是怕你死！我见过太多兄弟死在这战场上，我不能让你也变成其中一个！你爹娘还在等你回家，我们还没去看你家的桂花树，我不能失去你！”
“所以你就想让我当逃兵？”沈砚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狠狠摔在陆承骁面前，信纸落地时散开，上面是沈母写给他们的字，还画着小小的桂花树，“你看！我娘还等着我们回去吃桂花糕！你现在让我走，让我怎么跟她交代？跟她说我是个胆小鬼，不敢跟你一起守边境？”
信纸在沙地上被风吹得打卷，陆承骁的目光落在那行“盼你们平安回来”上，心里猛地一揪，却还是硬着心肠：“我会跟伯母解释，就说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必须走，这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沈砚之蹲下身，一把抓起信纸，指尖用力得把纸捏出褶皱，眼泪终于掉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好，走就走！陆承骁，我告诉你，这次我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你别想再见到我，也别想再跟我提什么桂花树！你我之间，从今天起，一刀两断！”
“你敢！”陆承骁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沈砚之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疼得皱眉，“沈砚之，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一刀两断？你忘了我们在老宅的约定？忘了我们并肩作战的日子？你就这么想跟我断了？”
“是你先逼我的！”沈砚之用力挣扎，手腕被攥得通红，声音里满是绝望和愤怒，“是你要把我推开，是你不相信我，是你毁了我们的约定！陆承骁，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陆承骁心里。他的手猛地松了，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沈砚之通红的眼眶和决绝的模样，心脏像是被生生撕开，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周围的士兵都不敢出声，只能低着头，任由这剧烈的争吵在暮色里蔓延，把两人之间的温情，撕得支离破碎。
沈砚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也像被刀割，却还是咬着牙，转身就走——他不敢再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妥协，就会忘了刚才所有的委屈和愤怒。信纸被他紧紧攥在手里，边缘几乎被捏碎，眼泪掉在沙地上，瞬间被风吹干，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