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的相识,就是从一只蟋蟀开始。”
“你们知道,我本来口才挺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面前,我总是语无伦次。”
“我察觉到她总是向我投射一种怜悯的眼神,于是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以为我是个坚强的结巴。”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与我讲话。”
“换做任何一个人对我说这样的话,那个人立马就会没命。”
“可是当我意识到,自己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小结巴’是她对我的专属称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想她想得更加疯狂了。”
“可我还是拼命克制自己的情感。”
“因为我知道……”
“我们。”
“是不会有未来的。”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那女孩,她比我勇敢太多了。”
“她找到我,说要跟我在一起,要跟我结婚,还要跟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我所有的克制都在那一刻崩坏了。”
“她说出了我想要的未来。”
“那个我觉得无法实现的未来。”
“可她描述得好像没有任何一点阻碍。”
“我问她。”
“难道她不在乎我是一个麻瓜吗?”
“是的。”
“我其实一直都在隐藏自己属于魔的气息。”
“我只是害怕……自己连好好与她说话都不能够。”
叶思仁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可是他对面的雄哥,却已经泪流满面。
灸舞、夏宇、夏天、夏美,无不动容。
只是夏流阿公依旧面露怒色,对叶思仁的话语嗤之以鼻。
“我至今,都记得她说的话。”
“那女孩对我说……”
“‘虽然我阿爸肯定会打死我,但你是不是麻瓜有什么要紧,我就是喜欢你啊’。”
“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了。”
“我发了疯一样找各种古籍。”
“因为我已经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她不介意我是麻瓜,那我就……”
“变成真正的麻瓜!”
“……!!!”
“……!!!”
“……!!!”
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夏流阿公,都稍稍皱了下眉。
叶思仁深呼吸一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
“是的。”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
“我找到了洗去异能,变成麻瓜的办法。”
“我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就洗去了所有的异能。”
“对此,我对我老爸也是先斩后奏的,他气得险些要杀了我。”
“最后他也没办法,就说不再有我这个儿子,就当我死了,让我永远不要再回来。”
“只是……在我离开叶赫那拉家之前,我老爸把镇魂三部曲给了我。”
“我终于……可以跟她在一起了。”
叶思仁深情地看着雄哥,眼中也夹杂着痛苦:
“我知道,这一切的美好和幸福,都是建立在我的欺骗上。”
“可我又……很贪恋这样平凡又普通的生活。”
“直到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夏宇出生。”
“我发现他是天生的魔化异能行者后,心里很惶恐,也对孩子感到很愧疚。”
“为了让幸福继续下去,我找了无数办法,终于在被人发现之前,将夏宇的异能彻底封印。”
他看向夏宇:
“小宇啊,老爸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身上的基因,是最接近我的,甚至都超越了我,你生来就是非常强大的魔化异能行者。”
“可是我不能将你的身份告诉你。”
“一是为了保护你。”
“二是……为了我的私欲。”
他又看向了雄哥:
“我洗去了异能之后,身体各方面都及其虚弱,所以只能睡在钛棺,可是钛棺对我的负面影响很大,它让我变得喜欢……沾花惹草。”
“可是我又不想跟你说。”
“你懂的,男人嘛。”
“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引起你的怀疑。”
“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我也知道我很混蛋。”
“可是……我当初以为只要两个人不顾一切在一起就好了,完全没有想过结婚有了孩子以后的生活有多难……”
他转头,不敢直视夏流阿公:
“前岳父大人,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想把我大卸八块。”
“谢谢您之前对我的关心,还有对几个孩子的爱。”
最后。
叶思仁看向灸舞:
“盟主,这就是所有的故事了。”
“一切错误的根源都在于我。”
“是我的幼稚想法,害了这么多我深爱的人。”
“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反正……”
“我感觉自己这一生真是烂透了。”
“小宇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盟主开恩,不要责罚于他。”
“嗯……那我得好好想想了。”灸舞笑了笑,“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至于对你们的惩罚……修会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你们的,你们等候就是。”
“恭送盟主。”夏流阿公抱住了拳头。
随着灸舞的离开,夏家客厅又恢复了寂静。
阿公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转头看叶思仁和雄哥一眼,背着手,一步一步地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那扇特制的、厚重的门在他头上“砰”地一声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隔绝的不仅是空间,更是一种态度。
他不想再看,不想再听。
至少此刻,他无法面对。
雄哥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脚下那片熟悉的地板花纹上,却没有任何焦距。
她只是沉默。
这种沉默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人心慌。
母亲不动,孩子们更不敢动。
夏天站在沙发旁,双手无意识地攥着衣角。
他看看雄哥,又看看僵在另一边的叶思仁,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里全是不知所措。
夏美挨着夏天,手指绞着发梢。
夏宇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局面,找出一个最不伤害这个家的解决办法。
可他发现,此刻任何理智的分析似乎都派不上用场。
叶思仁孤零零地杵在客厅中央,离雄哥几步远,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他脸上惯有的、带着点讨好和玩世不恭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
他搓了搓手指,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但雄哥那死寂般的沉默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他知道。
任何解释或道歉,在此时此刻,都苍白无力,都是噪音。
尴尬,沉重,令人窒息的寂静在蔓延。
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终于,叶思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动作有些迟缓地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