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还凝在睫毛上，楚天扶着花梦瑶走下雪坡。脚下的碎雪“咯吱”作响，像谁在轻轻哼着雪国的古老歌谣。远处废墟里，几株桃花破雪而出，粉嘟嘟的花瓣沾着雪，像刚哭醒的姑娘，怯生生探着脑袋。
“楚大哥，你看。”花梦瑶指尖还带着点虚浮的力气，抬下巴指了指桃花，“雪国也有春天。”
楚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喉结动了动。三年前第一次来雪国，这里还是冰封万里，雪无情裹着黑甲站在桃树下，说“等春天来了，我带你去看漫山桃花”。现在桃花真开了，雪无情却化作雪刃融成山涧，连魂魄都散在风里。
“嗯。”他应了一声，把狐裘往她身上又裹了裹，指尖蹭过她额角——黑纹淡了些，却还像条潜伏的蛇，“等回南域，我带你去看更艳的桃花，比这大十倍。”
花梦瑶笑了，伸手碰了碰他怀里揣着的雪无情银甲：“对了，银甲……我还想还给雪大哥。”
楚天从怀里掏出银甲，指腹抚过上面的刻痕——那是雪无情当年刻的雪狼纹，还沾着点未擦净的血渍：“等安葬了他，我们就还。”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细碎的马蹄声。
像有人用指甲刮着雪地，刺耳又清晰。楚天猛地抬头，看见雪坡下涌来七八个黑影，个个蒙着黑巾，手里的长刀缠着跳动的幽冥火。为首的那个摘下黑巾，露出张满是刀疤的脸——是幽冥教的影卫，上次在太玄门追杀他未遂的余孽。
“楚天，受死！”影卫头领挥刀劈过来，幽冥火裹着刀风，要把雪地烧出条焦黑的沟。
楚天把花梦瑶往身后一推，焚天剑“唰”地出鞘，破界铭文亮起冷金：“来得正好，上次没砍够你们的脑袋！”
影卫头领的刀劈在焚天剑上，幽冥火被净化之力烧得滋滋响，刀身慢慢变红，最后“啪嗒”断成两截。他瞪圆了眼睛，声音发颤：“你、你居然能净化幽冥火！”
“不止能净化。”楚天挥剑斩向他脖子，影卫头领慌忙侧身，刀疤脸擦着剑刃过去，留下一道血痕，“还能砍你们的脑袋。”
另一个影卫从侧面扑过来，手里的长枪刺向花梦瑶。花梦瑶反应极快，轮回镜“叮”地抛出去，镜光冻住长枪，枪尖“咔嗒”掉在雪地上。她揉着发疼的肩膀，指尖泛着白：“楚大哥，这些人……身上有玄黄的印记。”
楚天的瞳孔骤缩。玄黄的印记——那是长生殿死士的标记，只有玄黄亲信才配拥有。
“看来玄黄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南域。”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焚天剑的金芒更盛，“今天要么他们死，要么我们死。”
剩下的五个影卫围成圈，幽冥火在周围跳动，把雪地烧出个黑圈。影卫头领擦了擦脸上的血，狞笑：“楚天，今天让你尝尝‘幽冥锁魂阵’的滋味！”
五人同时念动咒语，黑雾从他们脚下涌出来，凝聚成五条闪着幽光的锁链，朝楚天和花梦瑶缠过来。
楚天抓住花梦瑶的手，运转破界血脉：“跟紧我。”
锁链缠上他的脚踝，阴冷力量顺着血管往上爬，冻得他半边身子发麻。楚天闷哼一声，净化之力从掌心涌出来，把锁链烧得滋滋响。花梦瑶的轮回镜飞回来，悬在她掌心：“楚大哥，左边！”
楚天挥剑斩断左边的锁链，花梦瑶用轮回镜照出右边的锁链，镜光一闪，锁链化成青烟。“配合得不错嘛。”影卫头领嫉妒得眼睛发红，“但今天你们还是得死！”
他从怀里掏出枚黑色药丸，捏碎。黑雾里飞出一群蝙蝠，尖牙上滴着幽冥毒，翅膀扇得风都是臭的。
楚天把花梦瑶护在身后，焚天剑挥出金芒，把蝙蝠群切成两半。花梦瑶的轮回镜照出毒雾，镜光所过之处，毒雾消散：“楚大哥，它们怕净化之力！”
“我知道！”楚天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指尖按在自己肩膀的伤口上，“用我的血，涂在镜面上！”
花梦瑶愣了愣，随即点头。她的指尖蘸着楚天的血，抹在轮回镜上。镜面泛起红金光芒，照向蝙蝠群——蝙蝠发出凄厉尖叫，纷纷坠落，身上燃起净化之火，烧得连灰都不剩。
“干得好！”楚天大笑，焚天剑刺进影卫头领的胸口，破界之力涌入，“你该庆幸，我没先挖你的心！”
影卫头领倒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满是恐惧。剩下的四个影卫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楚天挥剑斩断他们的退路，四个影卫瞬间化为黑灰，连点渣都没剩下。
“结束了。”楚天喘着气，扶住花梦瑶，“有没有受伤？”
花梦瑶摇摇头，指尖碰到他的伤口：“你流血了，还在流。”
楚天低头，看见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把狐裘染了块暗红的印子。花梦瑶从怀里掏出个青瓷药瓶，倒出药粉撒在伤口上：“这是我之前在雪国找的止血草，雪无情说能止幽冥毒的血。”
楚天抓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谢谢。”
花梦瑶笑了，脸红红的，像雪地里的桃花：“楚大哥，我们继续走吧，村民们该担心了。”
两人继续下山，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深。路过山脚下的雪国村落时，村民们探出头来，笑着打招呼：“楚公子！花姑娘！你们回来了！”
楚天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之前他救过这些村民，帮他们打退了幽冥教的掠夺，他们还记得他。
“快进来坐！”村长拄着拐杖走出来，脸上的皱纹里全是笑，“我们煮了红薯，刚从地里挖的，热乎着呢！”
村民们把他们迎进屋子，土炕烧得暖暖的，桌上摆着烤红薯，还冒着甜丝丝的热气。花梦瑶拿起一个红薯，剥开皮，橙红色的瓤露出来，香气扑鼻：“楚大哥，我小时候在南域，你也给我买过红薯。”
楚天笑了，想起两年前的冬天，他带着花梦瑶在南域的街头逛，她盯着卖红薯的摊子看了半天，最后拽着他的袖子要买：“楚大哥，我想吃那个，比灵果甜。”
“是啊。”花梦瑶咬了一口红薯，甜汁顺着下巴流下来，“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真简单。”
楚天伸手替她擦掉下巴的汁水：“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简单又幸福的日子。”
夜里，两人住在村民家的热炕上。花梦瑶做了噩梦，迷迷糊糊地喊：“不要！不要杀雪大哥！”
楚天醒过来，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雪大哥已经解脱了。他是笑着走的，你听见了吗？”
花梦瑶靠在他怀里，声音发抖：“楚大哥，我又梦见他了，他说对不起我，说他没能保护我，还说……还说让我替他看春天的桃花。”
楚天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他做到了。你看，桃花开了，他看到了。”
花梦瑶点点头，慢慢睡着了。楚天望着她的睡脸，睫毛上还沾着点泪，心里满是温柔——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会守着她，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第二天清晨，两人告别村民，继续赶路。雪已经化了，路边的草芽冒出头来，桃花瓣飘在风里，像下了场粉色的雪。
“楚大哥，你看。”花梦瑶指着远处，“那是南域的方向。”
楚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像条沉睡的龙。他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茧子——那是她练轮回镜磨出来的：“嗯，我们很快就到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鹰唳。
楚天抬头，看见一只黑鹰掠过天空，爪子上挂着个纸条。他运起灵力，纸条“唰”地飞过来，落在他手里。
纸条上是月天姬的字迹，清瘦有力：“玄黄派了‘影杀堂’的人，往你们方向去了。速避。”
楚天的脸色骤变。“影杀堂”是玄黄的死士团，每个人都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擅长合击，狠辣无比。
他望着远处的天空，握住花梦瑶的手：“我们得加快脚步。”
花梦瑶点头，把怀里的雪无情银甲塞进他手里：“楚大哥，我们一起去。我不怕。”
楚天笑了，把银甲贴在胸口：“好，我们一起。”
两人沿着山路往前走，风里飘着桃花香，也飘着危险的气息。但楚天不怕——他怀里有花梦瑶，手里有焚天剑，还有雪无情的银甲。
远处的九荒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楚天知道，他们离终点越来越近了。
前面的路上，有玄黄的追杀，有未知的危险，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他们的路，是朝着春天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