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外面是寒冷的深空。那么这里，就是湿热的地狱。一进入这艘生物战舰的内部，林耀东就皱起了眉头。虽然隔着机甲的过滤系统，闻不到气味。但光是看着周围的景象，就足以让人反胃。
四周不是金属的走廊。而是暗红色的、不断蠕动的肉壁。就像是钻进了一头巨兽的肠道里。脚下踩着的，是黏糊糊的组织液。头顶上，还时不时滴落几滴强酸性的消化液，落在机甲的装甲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真他娘的恶心。”林耀东忍不住骂了一句。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腐蚀性气体。机体装甲正在缓慢受损。】
机甲的提示音响起。林耀东瞥了一眼仪表盘。装甲耐久度在以每秒0.1%的速度下降。虽然不快。但若是拖久了，哪怕是【盘古】也扛不住。
“得速战速决。”他打开了热成像扫描仪。试图寻找指挥室的位置。但周围全是厚实的血肉组织，热成像上一片通红，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核心。
“迷宫？”林耀东冷笑一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迷宫就是笑话。”
他抬起机甲的右臂。掌心之中，等离子炮开始充能。
“轰！”一发蓝色的光球，狠狠地轰在了面前的肉壁上。血肉横飞。瞬间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既然找不到路。”
“那我就自己开一条路出来！”
林耀东操控着机甲，一边开火，一边向前推进。这就是他的逻辑。简单而粗暴。但很有效。
这艘生物战舰显然也有自己的防御机制。感应到体内有了入侵者。那些肉壁开始剧烈地收缩、挤压。试图将这个铁疙瘩像结石一样排出去。
同时，从肉壁的褶皱里，钻出了无数只人头大小的寄生虫。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张满是利齿的嘴。像疯狗一样扑向【盘古】，疯狂地啃噬着机甲的关节和管线。
“滚！”
林耀东有些不耐烦了。他开启了机甲表面的高压电击系统。“滋啦——”蓝色的电弧在机甲表面跳跃。那些扑上来的寄生虫，瞬间被电成了焦炭，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就像是下了一场黑色的雨。
但这并没有让它们退缩。反而激起了这艘生物战舰更激烈的反应。前方的肉壁突然裂开。走出来两个身高足有五六米的“禁卫军”。它们也是虫子。但明显比外面的高级。浑身覆盖着厚重的骨甲，手里甚至还拿着类似生物枪械的武器。
“入侵者。”
“死。”
一道晦涩的精神波动，直接传到了林耀东的脑海里。这不是语言。是脑电波。林耀东挑了挑眉。
“哟，还有思想？”
“看来离那个指挥官不远了。”
他没有废话。直接拔出了备用的光束军刀。
“我也送你们一个字。”
“死！”
身形一闪，刀光乍现。两个禁卫军甚至还没来得及抬起武器。脑袋就已经搬了家。林耀东看都没看它们一眼。踩着它们的尸体，大步跨过。
在他的身后。是一条用血肉和焦炭铺成的路。
终于。在轰穿了最后一道足有三米厚的骨质墙壁后。视野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不再是那种恶心的暗红色。而是充满了柔和的、乳白色的光芒。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大脑。
没错。就是一个巨大的、足有房子那么大的、充满了沟回的大脑。它泡在一个透明的营养液池子里。周围连接着无数根粗细不一的神经束。而在大脑的下方。
站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类人生物。它有着类似人类的四肢和躯干。但皮肤是苍白的，没有毛发。脸上没有鼻子和耳朵。只有一双占据了半张脸的、漆黑如墨的巨大眼睛。
它穿着一身优雅的长袍。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闯进来的林耀东。那种眼神，高高在上。就像是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蚂蚁。
“人类。”那个生物开口了。声音直接在林耀东的脑子里响起。冷漠，理智。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你的勇武，让我惊讶。”
“但也仅此而已。”
“你毁坏了我的飞船。”
“这很不礼貌。”
林耀东嗤笑一声。通过机甲的扩音器，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礼貌？”
“你们跑到别人的星系，杀人放火，还要把这里的人类当成资源回收。”
“这就叫礼貌？”
“我们是清道夫。”
那个生物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真理。
“宇宙是有寿命的。”
“低等文明的无序扩张，会加速宇宙的熵增，导致热寂的提前到来。”
“我们是在维护宇宙的秩序。”
“消除垃圾。”
“回收资源。”
“这是为了大义。”
“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成为维护宇宙平衡的一部分。”
听到这番话。林耀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套词儿，他熟啊。上辈子那些反派，十个有八个都是这么说的。什么为了大义，为了和平，为了新世界。说白了，就是给自己杀人放火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放屁。”
林耀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你们所谓的秩序，就是你们说了算？”
“你们所谓的垃圾，就是比你们弱小的文明？”
“一群强盗。”
“装什么圣人？”
那个生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理解，这个低等生物为什么如此冥顽不灵。
“逻辑错误。”
“强者制定规则。”
“弱者服从规则。”
“这是宇宙的铁律。”
“既然你不愿意主动奉献。”
“那我只能……”
“强制回收。”
话音刚落，那个生物突然抬起手。它那苍白的手指，竟然瞬间拉长，化作了五根锋利的骨刺！速度极快！甚至比子弹还快！瞬间就刺到了【盘古】的驾驶舱前！
“当！”
一声巨响。【盘古】的能量护盾剧烈闪烁，差点直接过载！林耀东心中一惊。好快！这家伙看着文文弱弱的。动起手来竟然这么狠！
“反应不错。”
那个生物收回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但更多的是轻蔑。
“但这台铁皮玩具，救不了你。”
“我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萨尔。”
“也是这具身体的进化者。”
“我的基因，经过了一万次的优化。”
“肉体力量，神经反应，都是你们人类的百倍。”
“在完美的生物兵器面前。”
“机械。”
“只是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