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华达的沙漠,热得像个巨大的蒸笼。空气都扭曲了,远处的山脉在热浪里晃动,像是一群即将融化的蜡像。
这里是传说中的51区。曾经这里是全蓝星最神秘的禁地,是无数UFo爱好者心中的圣地,也是鹰盟用来以此为幌子,骗取了纳税人几十年天文数字军费的“大骗局”。
但现在,这里改姓林了。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卷起漫天的黄沙,横冲直撞地停在了那个并未在地图上标注的入口处。
车门打开,林耀东走了下来。他戴着墨镜,依旧是一身休闲装,但他身后跟着的,却是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龙队精锐。而站在对面迎接他们的,是一群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鹰盟专家。
为首的一个白人老头,胡子都白了,他是这里的首席科学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整整四十年。现在他被通知要滚蛋了。
“林先生。”老头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清单。
“这里所有的资料,包括我们四十年来搜集到的疑似外星生物的标本,都在这里了。”
“但我必须提醒你。”
“这里除了沙子和辐射,什么都没有。”
“你们花了五百亿,买了一个寂寞。”
老头的眼神里,藏着深深的嘲讽。
(哼。)
(暴发户。)
(真以为这里有什么飞碟?)
(我们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翻过了,连个外星人的毛都没看见!)
(你们就等着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吧!)
林耀东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他只是随手接过了那份清单,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给了身后的李卫国。
“扔了吧。”
“一堆废纸而已。”
老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
“这是科学!这是我们几代人的心血!”
“心血?”林耀东摘下墨镜,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怜悯。
“一群瞎子,在黑暗里摸索了四十年。”
“摸到了几块石头,就以为自己摸到了真理?”
“这不是科学。”
“这是……”
林耀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愚蠢。”
“送客。”
李卫国上前一步,那股铁血煞气逼得老头连退三步。这群所谓的专家,就像是被扫地出门的丧家之犬,带着他们的“心血”和满腔的怨毒,狼狈地离开了。
基地清空了。整个51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沙吹过铁丝网的呜咽声。林耀东并没有走向那些看起来高大上的实验室。也没有去管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地下掩体。
他按照脑海中系统的指引,径直走向了基地边缘,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甚至长满了杂草的石墩。那石墩看起来就像是某个烂尾工程留下的废料。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无数人从它旁边路过,甚至还有在那撒过尿。没人多看它一眼。
林耀东站定,缓缓伸出手。掌心贴在了那粗糙的石面上。
“系统。”
“干活了。”
【叮!】
【检测到“诺亚方舟”号外部伪装层!】
【生物指纹验证通过!】
【基因序列匹配度:100%!】
【正在解除封印……】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动,从大地深处传来。
紧接着,那个石墩亮了。不是那种刺眼的光,而是一道幽幽的蓝光,像是有生命一样,顺着林耀东的手臂蔓延。
“咔嚓。”
石墩裂开了。露出里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由某种未知金属构成的通道。没有任何机械运转的声音。林耀东整个人,瞬间被那道蓝光包裹。
下一秒他消失了。只剩下那漫天的黄沙,依旧在呼啸。
……
地下3000米,这里没有黑暗。柔和的白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林耀东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大!太大了!
这哪里是一艘飞船?这分明就是一座深埋在地底的钢铁城市!银白色的金属墙壁,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无数复杂的管道和线路,如同血管一样,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空间。那种超越了人类认知的科技美感,让林耀东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
(诺亚方舟?)
他缓缓向前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船舱里回荡。但他并没有感到孤独。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人”。或者说是尸体。数以万计的透明休眠舱,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是一片钢铁森林。
每一个舱里,都躺着一具早已干枯的骸骨。他们的体型和人类很像,但骨骼更加修长,头骨也更大。他们穿着银白色的制服,虽然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那制服依然光亮如新。但他们的生命,早已在那漫长的逃亡中,燃烧殆尽了。
林耀东走到一个休眠舱前,看着里面那具骸骨。即便只是一具枯骨,但他依然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那是一种为了种族延续,而甘愿牺牲一切的决绝。
【叮!】
【诺亚方舟号主控脑(系统)已归位!】
【正在尝试唤醒休眠舱……】
【能源检测……不足1%。】
【生命体征检测……】
那一排排休眠舱上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最终变成了死寂的红色。
【唤醒失败。】
【生命体征:0。】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系统的提示,林耀东的心里还是莫名地沉了一下。
全灭!一个曾经拥有着能够跨越星河科技的文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颗蔚蓝星球的地底深处。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没人知道他们的故事。
甚至连鹰盟那些自诩为精英的专家,在他们头顶上蹦跶了几十年,都不知道自己脚下埋葬着一个文明的尸体。这是何等的讽刺。
突然,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了林耀东的脑海!
那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那是记忆。是这个种族最后的记忆。画面在林耀东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高度发达的星球。悬浮的城市,穿梭在星际的飞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即将迎来“科技飞升”,即将跨入更高维度的文明序列。然而灾难降临了。那是“清道夫”。宇宙中的掠食者。他们不允许低等文明晋升,他们像蝗虫一样,收割着每一个试图抬头的文明。
战火。
毁灭。
星球破碎。
最后的幸存者,驾驶着这艘名为“诺亚方舟”的飞船,带着文明最后的火种,开始了漫长而绝望的逃亡。他们跨越了无数个星系。甩掉了无数次追杀。最终他们逃到了银河系的边缘,这个贫瘠的、荒凉的太阳系。
飞船坠毁了,能量耗尽了。为了不引来追兵,为了保护那颗还在孕育中的“火种”。他们选择了自我封印。他们切断了所有的对外信号,将自己深埋地下,用最后的生命能量,维持着“系统”的运转。
而那个系统。就是林耀东身上的这个。它在地球中潜伏了数十年,学习、进化、寻找着合适的宿主。直到它遇到了林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