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梅园的清晨总裹着层薄雾,韩旭的长辈们便踩着露水在曲径上散开了。许红豆的父亲的鸟笼往闻香亭的石桌上一挂,画眉便和着檐角铜铃唱起来,他自己则与严父摆开象棋,红木棋子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脆响。竹影斜斜扫过棋盘,将楚河汉界拓在两人斑白的发梢上。
午后日头暖了,水榭里便飘起苏州评弹的调子。
白妈妈捏着把檀香扇,靠在朱漆栏杆上跟着胡琴哼唱,扇面上的红梅与池畔的真梅交叠成影。
对岸假山上,杨桃母亲薛素梅正踮脚给一株绿萼梅拍照,老花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只嚷着这枝斜得正好,像林妹妹的腰。
待到暮色染了黛瓦,众人又聚在晚香堂品茶。
紫砂壶在石炉上咕嘟作响,许红豆的母亲捏着枚蜜饯往嘴里送,忽然指着窗棂外的月影笑:快看,今天的月亮真亮,在城市里煮酒了,想看见这样的月色都不容易。
满室的笑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灰雀,振翅声里,梅枝轻颤,落了谁一肩头的香雪。
长辈们自娱自乐,韩旭和女友们则要轻松许多,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各自的心也很踏实,也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杨桃,严小秋两人聆听着陈曦下一阶段的装修,第二阶段主要负责第一庭院,那边原本是用来待客,在古代是男人办公,迎客的区域,对于韩家来说,现在的功能则更像是工作区,把这里当成了小型的工作室来打造,因为家里需要安保,也一并在这里安置。
这部分功能性更多,而第一阶段装修的重心区域属于生活区和娱乐区,在杨光和后续增加人手的努力下,六月中旬就会彻底结束,到时候,吃喝玩乐,家居应用应有尽有,满足生活的需要。
“桃子,小秋,我觉得前院和后面的游园可以一同动工,游园那边,我前一阵拜访了专门修复园林建筑的老师傅,他们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不知道您这边是什么想法?”陈曦询问两人的意见。
“这太好了,你可以直接安排,只要手艺没问题,那就可以进行,这样的话,还能缩短工期,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杨桃点点头。
夜色渐浓,韩旭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杨桃和小林站在办公桌前,汇报着装修的进展。“……图纸和预算都已经敲定,下周就能进场。”杨桃条理清晰地说着,随即话锋一转,“重点是园林那边,陈曦找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他对古典园林修复很有心得,说能最大程度保留原来的韵味,还特意提到要‘修旧如旧’,把那些老石头、枯木都利用起来。”
韩旭放下手中的文件,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沉静。“老师傅手艺怎么样?”他问道。
“绝对靠谱,”严小秋接过话头,语气肯定,“我们看了他之前修复的几个园子,细节处理得特别好,对每一棵草木、每一块砖瓦都很有感情。”
韩旭微微颔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赞许。
“嗯,园林这块不能马虎,既然老师傅有把握,那就按他的意思来,费用上不用太拘谨。”他顿了顿,声音沉稳,“只要能把园子修好,重现当年的景致,就没问题。”
得到韩旭的首肯,杨桃和小林都松了口气。
韩旭却话锋一转,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装修的事就拜托你们多盯着。我这边最近要忙着布局大盘,市场变化快,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出一点差错。”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仿佛已经在无形的棋盘上落下了关键一子。杨桃和严小秋对视一眼,都明白韩旭口中的“大盘”意味着更宏大的计划,便不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还是第一次看到韩旭如此郑重的样子,不过应该不会如去年那样。”严小秋漫步在游廊中,对身旁的杨桃说道。
“规模不会小,平日里,韩旭何时如此郑重过,不要想了,我们做好后勤,让韩旭心无旁骛的去准备就好。”杨桃摇摇头,不再考虑,而是告诉严小秋做好自己的工作。
“嗯,知道,和姐妹们说一声,对了,阿姨准备回帝都,你要陪着回去吗?”严小秋关心道。
“我妈回去随礼,朋友家孩子结婚,躲不开,只能回去,又要折腾,回去也好,在帝都待个十天半个月,等红豆去帝都的时候,再给接回来,顺便帮我把表姐也接过来。”杨桃无奈,这种人情的事情,除非必要,她是不会替母亲做主。
如今自己可是母亲的骄傲,在母亲的同事中,自己也算得上沾了韩旭的逛了,百亿富翁的大夫人,昭阳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这双重身份,也让母亲母凭子贵,彻底在朋友中露面,在朋友中,腰杆挺直了。
“阿姨交际广泛,这是好事,整天乐呵呵的多好,看看我们家老爷子,哎,幸好这次来了有人陪着,在老家真的是整天瞎忙,搞了个民宿,我都安排人管理了,他老想做点什么,韩旭把他接过来,我是真的很开心。”严小秋对韩旭的决策赞不绝口。
“这一点倒是很不错,把家里的老人们都接到身边,生病的话还有我们照顾,而且,他们在一起生活,能够谈得来,这比我们强太多了。”杨桃也很满意这一点。
“早知道我们在苏州定居,我们当初为什么还要在东北老家建楼呢,那栋楼也就公婆住了一阵,我们就住了几天,浪费了。”严小秋看了看廊外的风景,颇为惋惜。
“这话就不对了奥,你忘记当初我们去韩旭的老家,家里可没地方住,我们都是住在山中程菽姐的民宿中,那时候,白天下山回家,晚上去山上住宿,多折腾呀~!”杨桃哭笑不得。
“是呀,那段经历还真的挺奇妙的呢,话说,当初我追过去,你有没有心里不舒服呢。”严小秋探头打量杨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