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坐在临时搭建的篝火旁，指腹摩挲着腰间那把磨得锃亮的猎刀，刀刃映出他眼底的警惕。科考队进入“鬼见愁”原始林区已整整三天，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连正午的阳光都只能透过枝叶缝隙，洒下零星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潮湿泥土混合的腥气。
“杨向导，这鬼地方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再这么走下去，队员们的体力怕是撑不住了。”负责后勤的老张蹲在火边，揉着发酸的膝盖，语气里满是焦躁。他话音刚落，旁边年轻的植物研究员小林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脸色发白——这几天在湿冷的林子里跋涉，已有三个队员出现了轻微的感冒症状。
杨涛没接话，目光却扫过不远处正在整理标本箱的队员周明。周明是半路加入科考队的，自称是省植物研究所的实习生，可这三天来，他总在队伍休整时偷偷观察四周环境，尤其是昨天发现那株罕见的“七叶一枝花”时，他眼底闪过的不是科研人员的兴奋，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光芒。更反常的是，周明的背包始终鼓鼓囊囊，却从没见他拿过任何采集工具，走路时脚步轻得不像负重，倒像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先休息半小时，等会儿往东南方向走，那边地势稍缓，能找到相对干燥的地方扎营。”杨涛收回目光，声音沉稳，却悄悄将放在腿边的复合弓往身前挪了挪——弓弦已提前上好，箭囊里淬了麻药的箭矢触手可及。
就在这时，一阵怪异的响动从密林深处传来，不是鸟兽的叫声，倒像是有人故意踩断枯枝。杨涛猛地抬头，视线穿透层层树影，却只看到晃动的枝叶。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分辨，那声音竟在短暂停顿后，朝着队伍后方的方向远去了。
“怎么了，杨向导？”老张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杨涛没回答，反而起身走向队伍后方，蹲下身查看地面。松软的泥土上，除了队员们杂乱的脚印，还多了一个半深不浅的鞋印——鞋底纹路清晰，是城里才有的胶底鞋，和科考队统一配备的帆布胶鞋完全不同。
他心头一沉，刚要开口提醒，就见周明快步走了过来，笑着说：“杨向导，您在看什么呢？是不是发现什么珍稀动物的踪迹了？”
杨涛抬眼看向周明，正好对上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没什么，看看地形。”杨涛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手却始终放在弓柄上，“不过这林子不太平，晚上扎营后，所有人都别单独行动，尤其是你，周同志，你的标本箱贵重，更要看好。”
周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忙点头：“您说得对，我肯定注意。”说完，便匆匆转身走回了队员中间，手指却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
杨涛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刚才那声响动、陌生的鞋印，再加上周明反常的举动，无一不在说明，这支科考队里，藏着不速之客，甚至可能不止一个。他低头看了看篝火旁疲惫的队员们，握紧了手中的弓——接下来的路，恐怕比“鬼见愁”本身，还要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