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从派出所出来，夜风裹着县城的烟火气吹在脸上，杨涛却没半分轻松。市管会便衣的身影像根刺，扎在他心头——对方上次没追上他，这次又在派出所外现身，显然是没打算放过他。
他没敢直接回村，而是绕了三条小巷，确认身后没人跟踪，才拐进老陈饭馆所在的胡同。此时饭馆已经打烊，门板上贴着“明日开张”的红纸，只有后厨还亮着一盏油灯。
杨涛轻轻敲了敲后门，里面传来老陈的声音：“谁啊？”
“陈叔，是我，杨涛。”
门板“吱呀”一声打开，老陈探出头，看到杨涛身上的血污，吓了一跳：“你这是咋了？跟人打架了？”
杨涛走进后厨，随手关上门：“遇到点麻烦，跟偷天麻的外乡人打了一架，大黄……没了。”提到大黄，他声音低了几分。
老陈叹了口气，给杨涛倒了杯热水：“那狗是条好狗，可惜了。你放心，等明天我让伙计去山里，帮你把它好好埋了。”
杨涛接过水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心里稍稍好受些。他从背包里掏出剩下的天麻和香獐肉：“陈叔，这些你先收着，按之前的价算就行。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跟你打听。”
“你说。”老陈一边把天麻和肉放进冰柜，一边应道。
“你知道市管会里，有没有一个眼神阴鸷，总穿深蓝色中山装的人？”杨涛问道，“上次我在黑市卖货，他跟踪过我，今晚在派出所外，我又看到他了。”
老陈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凝重：“你说的是李建军吧？那人可不是好惹的，听说跟县城里的几个‘官倒’走得近，专门盯着黑市的生意，不少人都栽在他手里。”
杨涛心里一沉——果然跟“官倒”有关，看来对方盯上的，不只是他手里的山货，还有他这条“财路”。
“他一般都在哪儿活动？”杨涛追问。
“不好说，有时候在市管会办公室，有时候会去南街的‘红星茶馆’喝茶。”老陈压低声音，“你可得小心点，那人手段阴得很，要是被他抓住把柄，轻则没收货物，重则还要蹲大狱。”
杨涛点了点头，把李建军的名字记在心里。他喝完杯里的水，起身准备离开：“多谢陈叔提醒，我会注意的。明天埋大黄的事，就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啥。”老陈送杨涛到后门，又叮嘱道，“最近别去黑市了，要是有货，直接送我这儿来，安全。”
杨涛应了声，转身走进胡同。刚走没几步，他突然放慢脚步，故意踢到脚边的石子——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嚓”声，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他心里冷笑，果然被跟踪了。杨涛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这条巷子他之前踩过点，尽头是个死胡同，但墙上有个缺口，能翻到隔壁的院子里。
走到巷子中间，杨涛突然加快脚步，同时从腰间摸出那把锈迹斑斑的短刀——正是从山神庙暗格里找到的那把。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越来越近。
就在对方快要追上他时，杨涛突然转身，短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月光下，他看清了来人的脸——正是李建军！
“你跟踪我多久了？”杨涛的声音冷得像冰，刀刃已经贴在李建军的皮肤上，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割破他的喉咙。
李建军脸色发白，却强装镇定：“你、你别胡来！我是市管会的人，你要是敢动我，就是对抗政府！”
“对抗政府？”杨涛冷笑，“你跟‘官倒’勾结，盯着黑市的生意，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政府办事’？”
李建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杨涛会知道这些。他咽了口唾沫，试图推开杨涛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你喊啊。”杨涛往前逼近一步，“你一喊，我就说你跟踪我，想抢我的山货。你说，街坊邻居是信我这个‘老实猎户’，还是信你这个‘市管会的人’？”
李建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县城里可不怎么好，要是被人看到他跟杨涛纠缠，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
“你、你想怎么样？”李建军的声音软了下来。
杨涛收回短刀，却没放松警惕：“我不想怎么样，只要你别再来烦我。要是让我再看到你跟踪我，或者打我山货的主意，下次就不是用刀抵着你的脖子这么简单了。”
李建军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再也不跟踪你了！”
杨涛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他没再走之前的路，而是从墙上的缺口翻了过去，绕了好几条街，才确认没人再跟踪他，这才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夜风吹过，杨涛握紧了手里的短刀。他知道，李建军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接下来，他要面对的麻烦，恐怕比之前的外乡人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