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啊……真令狐向往呢……。”智者轻声说，黑狐王转过头，机械眼的红光多了些疑惑，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暗影，是那座巨大的空岛，像片乌云遮过月亮。智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脏狂跳，
就在这时，黑狐王突然站起来，庞大的身躯挡住了窗口，把那片阴影严严实实地遮在身后。
它没说话，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金属关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智者愣住了，看着它宽厚的背影，突然笑了。
这场景太熟悉了，就像当年那群铁人们，总在她指挥时站在最前面，替她挡住攻击和危险。
“孩子，”她声音轻柔，轻轻地拍了拍黑狐王的胳膊，锈迹簌簌落下，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名为人类的故事……”
货车突然动了，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声里，智者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混着黑狐王偶尔的机械嗡鸣，像首陈旧的歌谣。
车厢外，月光铺满前路，仿佛在为这趟未知的旅程，铺开一条银色的毯子。
…………
苦情树下，红灯高悬，映得满树红线如燃。
涂山上下张灯结彩，酒席从树下一直排到山腰，妖王们的座驾在云边列队，
百姓们举着灯笼挤在山道两侧，连空气里都飘着桂花酿的甜香——这是涂山百年不遇的盛事，
专为欢迎归乡的二当家涂山雅雅，还有以摄政王身份同来的狐小菜。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山主妖王！”狐萝北穿着一身火红的锦缎裙，手里摇着折扇，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朗声道，
“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为二当家接风，为摄政王贺喜！”
台下哄堂大笑，酒碗碰撞声此起彼伏。
狐萝北是悦来居的老板，最会调气氛，三言两语就把场子炒得火热。
她眼尖地瞥见雅雅端着酒碗往树下走，立刻笑着喊道：
“二当家这是要去找姐姐们说话？那我先替您挡着这些劝酒的！”
雅雅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些年她在北妖国独当一面，周身的寒气早已磨成内敛的威压，
可回到涂山，听着表姐这熟悉的调调，倒像是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
苦情树最粗壮的枝丫下，摆着一张小圆桌，涂山红红正拿着帕子给容容擦嘴角的糕点屑。
看到雅雅走来，红红手里的帕子顿了顿，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恍惚，随即被浓烈的惊喜填满。
“雅雅……”她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眼前的妹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身后喊“姐姐”的小不点了，一袭冰蓝长裙曳地，
发间束着冰晶发冠，周身萦绕的寒气几乎要凝出霜花——那是妖皇级别的力量，连空气都在她身侧微微冻结。
容容的眯眯眼弯成了月牙：“二姐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她记得小时候雅雅总爱抢她的糖果，
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横冲直撞，可现在这站姿，这气度，分明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领袖模样。
雅雅挨着容容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液碰到碗沿，竟结出一层薄冰。“姐姐倒是没怎么变。”
她看着红红鬓边的流苏，又看了看容容手里的算盘，眼眶微微发热，
“当年我走的时候，苦情树的红线还没这么密呢。”
红红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触到发冠时被冰得缩了缩，却还是坚持揉了两下：
“你呀，在外头受了多少苦？这一身寒气，都快把涂山的桂花香味冻住了。”
她记得雅雅小时候最怕冷，冬天总爱钻她的被窝，
现在却把自己裹在冰寒里，想来定是吃了不少常人不能忍的苦头。
“哪有受苦。”雅雅仰头饮尽碗中酒，冰酒入喉，反而烫得眼眶发酸，
“就是有时候会想，要是容容你在，我也不用对着那些铁人学什么排兵布阵。”
容容“噗嗤”一声笑了：
“二姐现在说起铁人，倒是比说妖族还顺口。
上次听信使说，你亲手给北妖国的铁人军队改了操练章程？”
雅雅耳根微红：“那不是为了省事嘛……铁人们听话，教一遍就会，不像某些妖王，三天两头就闹着要加餐。”
红红看着妹妹这副样子，突然叹了口气：
“真好啊，我们雅雅长大了，都能独当一面了。
想当年你第一次去参加妖盟大会，还怯生生地躲在我身后，连话都不敢说呢。”
“姐姐！”雅雅不依地晃了晃红红的胳膊，周身的寒气瞬间散了大半，倒露出几分当年的娇憨。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狐萝北踮着脚朝这边喊：“二当家！摄政王找您呢！说是有客人要介绍！”
雅雅抬头，看见狐小菜正站在高台边朝她挥手，身边还跟着几个穿着陌生服饰的妖王。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周身的寒气重新凝聚，又变回那个杀伐果断的北妖国副统领。
“我先过去看看。”她对红红和容容笑了笑，转身时，红红突然在她身后说：
“雅雅，不管在外头是什么身份，回了涂山，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雅雅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雅雅转过身时，周身的寒气已凝作实质，冰蓝裙摆扫过地面，竟留下一串细碎的冰晶。
她没看那些凑上来的妖王，目光淡淡掠过人群，仿佛眼前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妖王们刚想上前搭话，被她眼神一扫，顿时僵在原地
——那眼神里没有怒意，只有纯粹的漠然，像看一群无关紧要的尘埃。
“二当家这气场……不愧是新晋的妖皇啊。”有妖王小声嘀咕，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狐小菜在一旁直点头：“好样的！雅雅！没丢我们北妖国的份！”
魅狐妖王苦着脸揉了揉被冻得发麻的耳朵：“二当家怎么转性了……以前虽高傲，好歹还会应两声。”
正说着，冰狼王举着个酒杯上前，腰弯得像张弓：
“二当家，恭喜晋升妖皇！只是属下有一件事实在好奇得很，
听说妖皇晋阶需借天地之力，难道……天王又为您造了座新空岛？”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谁都知道空岛是狐小菜的根基，这话问得未免太直接。
雅雅眼皮都没抬，妖力在空气中凝成一道线，一下击碎了冰狼王的酒杯，吓得大家不敢言语。
没开口，却有清晰的声音直接钻进众人脑海：“我的强大，无需凭借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