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所化的那道璀璨曦光,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缕晨熹,义无反顾地撞上了那道蕴含着湮灭之力的暗紫色流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仿佛时光倒流般的法则冲突!
“溯光归源”——曦族以生命为代价激发的最终禁术,其核心并非对抗,而是“追溯”与“净化”!它追溯能量与存在的本源,将其强行回归到最初、最纯净的状态!
嗤——!!!
暗紫色流光与璀璨曦光悍然碰撞、交融!曦光所及之处,那足以湮灭炼虚的恐怖幽冥之力,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其内部蕴含的暴虐、死寂、污秽被飞速追溯、剥离、净化!流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
然而,这毕竟是汇聚了整个葬神之眼与仪式积累的磅礴力量!白泽燃烧一切所化的曦光,在将其净化了近七成之后,终于如同燃尽的蜡烛,光芒彻底熄灭,消散于无形。
剩余的、依旧强大的三成暗紫色流光,虽然威力大减,却依旧带着致命的威胁,轰然落下!
但,白泽用生命争取到的这片刻喘息,已经足够了!
祭坛中心,姜小鱼紧紧握着墨临的手,全部的意志与力量都沉浸在那场凶险的灵魂争夺战中。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已远去,她的世界中,只剩下墨临灵魂深处那片冰封的战场。
她的力量,如同温暖的阳光与狂暴的洪流,不断冲击、消融着那冰蓝色的幽冥意志。她能“看”到,那点属于墨临本身的墨色星火,在她的支援下,正顽强地扩大,与冰蓝色激烈地争夺着每一寸魂土。
然而,幽冥君主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扎根极深,更携带着上古存在的恐怖底蕴,反击如同冰潮般汹涌。争夺陷入僵持,双方都在疯狂消耗。
就在这关键时刻,头顶那被削弱却依旧致命的攻击已然临头!
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姜小鱼血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她若此刻撤回力量自保,前功尽弃,墨临的灵魂将瞬间被幽冥君主彻底吞噬!若不撤回,两人恐怕都要在这残余的仪式之力下灰飞烟灭!
千钧一发之际——
她魂体内,那枚一直沉寂的、得自初代孟婆的“纯净往生之息”核心,仿佛受到了白泽牺牲的悲壮与眼前绝境的刺激,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自行运转起来!
它不是防御,也不是攻击,而是化作了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坚韧的“桥梁”!一端连接着姜小鱼注入墨临灵魂的力量洪流,另一端……竟遥遥指向了祭坛下方,那被白泽最后曦光净化过、暂时变得“纯净”的残余仪式之力!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姜小鱼的脑海!
借力打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非但没有撤回力量,反而以那缕往生之息为引,将自己的魂识与力量彻底敞开了一个微小的通道,主动引导那轰击而下的、被净化后的残余暗紫色流光——不,此刻它更像是一种无主的、精纯的幽冥本源能量——沿着往生之息构筑的桥梁,悍然引入墨临的灵魂战场,导向那冰蓝色的幽冥君主意志!
你不是要吞噬吗?不是要降临吗?
那我就把这“纯净”的幽冥之力,连同我燃烧魂血的力量,一并“送”给你!
轰——!!!
精纯而磅礴的幽冥能量,混合着姜小鱼燃烧魂血的力量,如同决堤的天河,冲入了墨临的灵魂深处,目标直指幽冥君主!
那冰蓝色的意志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它本能地想要吞噬这股同源而精纯的力量壮大自身,但这力量中却夹杂着姜小鱼那充满“终结”意味的隙间之力与霸道皇威的祖心本源!
这就好比饥渴之人看到甘泉,畅饮之下却发现水中混入了致命的毒药!
“不——!!!”
一声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的、仿佛来自万古冰封之下的咆哮,在墨临的灵魂深处炸响!
冰蓝色的意志疯狂躁动,试图排斥、消化这股带着“杂质”的力量,但为时已晚!姜小鱼引导而来的能量太过庞大,而且时机抓得极准,正在它与墨临本体意识激烈争夺、无法全力他顾的节点!
嗤嗤嗤——!
冰蓝色的领域被强行撕裂、侵蚀!那点墨色的星火如同得到了甘霖与烈焰的双重滋养,瞬间暴涨,开始反过来吞噬、净化那些被冲散的冰蓝意志!
墨临的身体剧烈震颤,贯穿他身体的幽冥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其上光芒急速黯淡!他皮肤下那些蠕动的暗紫色纹路,如同被灼烧般迅速消退!
外界,了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引以为傲的、足以绝杀的攻击,非但没有杀死姜小鱼,反而似乎……成了帮助对方对抗尊者意志的助力?!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了尘面容扭曲,再无半分慈悲假象,他疯狂地催动法诀,试图重新掌控祭坛,切断那诡异的能量引导。
但此刻的祭坛,因白泽的牺牲和方才的能量冲突,已然出现了不稳的迹象。而那缕由纯净往生之息构筑的桥梁,虽细微,却坚韧无比,蕴含着最本源的轮回秩序之力,绝非他能轻易打断!
“就是现在!”
姜小鱼感受到墨临灵魂深处,那冰蓝色意志的溃败与墨临本体意识的迅速复苏,她血金色的眼眸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焚血燃魂丹的效果即将到达极限,剧烈的虚弱感与魂体崩解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她死死撑住最后一丝清明!
她将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那逐渐消退的祖心本源、隙间之力,尽数灌注进墨临的魂体,助他进行最后的净化与巩固!
同时,她抬起头,看向了因仪式反噬而气息紊乱的了尘,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嘲弄的弧度:
“佛主……你的尊者,好像……不太喜欢你这份‘大礼’啊!”
了尘气得几乎吐血,他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凝聚剩余法力,化作一道幽冥鬼爪,抓向看似强弩之末的姜小鱼!
然而,就在鬼爪即将临体的瞬间——
一只冰冷、却已然恢复了熟悉气息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姜小鱼的手腕。
姜小鱼猛地回头。
对上了一双已然驱散了冰蓝、虽然依旧带着虚弱与疲惫,却恢复了清明与深邃的……墨色眼眸。
墨临,醒了!
他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藏的情感。他微微用力,将几乎脱力的姜小鱼拉至身后,另一只手指尖剑气凝聚——虽然微弱,却带着玄天宗独有的、破尽万法的凛冽剑意!
嗤!
剑气如霜,精准地点在了那幽冥鬼爪最薄弱之处,将其瞬间击溃!
了尘身形剧震,连退数步,看着祭坛上相互扶持的两人,又看着那彻底失去响应、光芒黯淡的祭坛与光柱,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与疯狂之色。
仪式……被强行中断了!尊者降临……失败了!
“不——!你们毁了这一切!毁了圣宗万载大计!本座要你们陪葬!”
他状若疯魔,周身气息变得极度不稳定,竟是要自爆炼虚法体,拉所有人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他气息攀升到顶点的刹那——
咔嚓!
一道细微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音,自他体内传来。
了尘猛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道淡淡的、由功德金光与幽冥死气交织而成的奇异枷锁虚影——正是姜小鱼之前冲击功德枷锁时,那破损规则对他造成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性反噬!
此刻,在他情绪剧烈波动、试图自爆的刺激下,这道隐性反噬,被彻底引爆!
“呃啊……这是……什么……”
了尘的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跌落,自爆被强行打断!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法力正在被那奇异的枷锁疯狂抽取、禁锢!
姜小鱼看着那熟悉的枷锁虚影,也是一愣,随即明悟。看来,强行冲击功德枷锁,也不全是坏事……
就在这时,整个葬神之眼,因为仪式的中断与核心力量的紊乱,开始发生剧烈的崩塌!空间碎裂,冰原沉陷,无尽的幽冥死气失去控制,疯狂肆虐!
“走!”
墨临强提一口气,揽住几乎无法站立的姜小鱼,化作一道剑光,就要强行冲破这片正在毁灭的空间。
了尘看着即将逃离的两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他发出最后一声嘶吼:
“你们逃不掉的!尊者虽未降临,但意志已醒!幽冥终将席卷三界——!!”
他的声音被崩塌的巨响吞没。
墨临带着姜小鱼,险之又险地冲出了葬神之眼的核心区域。回头望去,那片恐怖的冰封绝地,正在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向内坍缩、湮灭。
北境的天空,那连接天地的暗紫色光柱,已然彻底消失。虽然暴风雪依旧,但那令人窒息的幽冥君主威压,却已烟消云散。
仪式,被阻止了。
墨临低头,看着怀中因丹药反噬与力量耗尽而陷入昏迷、魂体布满裂痕的姜小鱼,眼中充满了心疼与后怕,更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轻轻擦去她嘴角残留的淡金色魂血,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离这片是非之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是崩塌的葬神之眼,与一个时代阴谋的终结。
身前,是未知的明天,与依旧潜藏在暗处的、更大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