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三名筑基中期杀手无声无息地消失,如同石沉大海,未在寒鸦镇掀起半点波澜。李家内部似乎也意识到了踢到了铁板,后续并未再派人前来骚扰,但凤清音能感觉到,暗处窥探的视线并未减少,反而更加隐蔽和谨慎。
她乐得清静,白日里便在镇中闲逛,看似随意,实则在收集关于青岚宗和澹台明月更详细的情报,夜晚则闭关巩固修为,揣摩《混沌衍天经》与《九天神凰翼》。
随着论道大会日期临近,寒鸦镇愈发繁华,来自流云域各方的年轻修士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气息强横、眼高于顶之辈。酒楼茶肆中,关于此次大会的议论也愈发激烈。
“听说了吗?天枢剑门的云阙真人已经抵达飘雪山脉了!”
“真的?他可是如今流云域年轻一辈剑道第一人!据说曾一剑斩了影煞的血屠,实力深不可测!”
“他来参加论道大会,莫非真对澹台仙子有意?”
“难说,云阙真人向来独来独往,冷得像块冰,不像是会对女色动心之人。或许只是来论剑问道。”
“不管如何,有他在,这次大会的含金量可就大大提升了!”
听到云阙已然抵达,凤清音眸光微动。她与云阙几次相遇,皆有些莫名其妙,此人行事难以揣度,其实力更是如同迷雾。他此次前来,目的恐怕不单纯。
这一日,风雪稍霁,天空难得放晴。凤清音信步走出寒鸦镇,来到镇外一处人迹罕至的雪谷之中。此地寒气逼人,万籁俱寂,唯有风雪掠过冰崖的呜咽声。
她寻了一处背风的冰壁,准备在此演练一番新神通《九天神凰翼》,试试其在实战中的效果。
心念一动,背后混沌真元涌动,一对边缘流转着九彩光晕、由能量构成的巨大光翼豁然展开!翼展足有三丈,轻轻扇动间,便引得周围风雪倒卷,空间泛起细微涟漪。
她双翼一振,身形瞬间化作一道九彩流光冲天而起!速度之快,远超从前!在空中几个转折腾挪,如同凤凰舞空,灵动而优雅,却又带着撕裂一切的凌厉。
然而,就在她沉浸于速度与力量提升的快感中时,一股极其纯粹、冰冷、仿佛能斩断世间万物的剑意,毫无征兆地从雪谷深处弥漫开来!
那剑意并非针对她,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散发,却让凤清音背后的神凰翼都微微一滞,周身混沌真元自发运转抵抗!
她心中凛然,立刻收敛气息,收起神翼,悄然落在一块巨大的冰岩之后,目光锐利地望向剑意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雪谷最深处的冰湖之上,一道青衫身影正静静站立。他并未持剑,只是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虚空缓缓划动。随着他指尖的移动,前方的风雪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分开,湖面坚冰上留下道道深不见底的剑痕,每一道痕迹都蕴含着斩断一切的纯粹意志!
正是云阙!
他似乎在此练剑,心神完全沉浸在剑道之中,并未察觉远处窥探的凤清音。
凤清音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云阙的剑意,比她之前感受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强大!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繁杂,唯精唯纯,追求极致攻击与“斩断”的剑道!与她的混沌衍化、包容磨灭之道看似背道而驰,却又有某种奇异的共通之处——那便是对自身力量本质的极致追求与掌控!
“他的剑道……似乎又精进了。”凤清音心中暗忖。仅仅是旁观,她都能感觉到那股剑意对心神的冲击,若是正面抗衡,恐怕自己的混沌领域也难以完全抵挡。
就在这时,云阙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缓缓收起剑指,周身那凌厉冲霄的剑意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转过身,清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冰岩,精准地落在了凤清音藏身之处。
“看了这么久,不出来一见么?”
平淡的声音在空旷的雪谷中回荡,听不出喜怒。
凤清音心中微惊,知道自己早已被对方察觉。她也不再隐藏,从冰岩后缓步走出,神色平静地与云阙隔空相望。
“云阙真人,好敏锐的灵觉。”
云阙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她刚刚收敛了神凰翼、周身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的细微波动上扫过,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
“筑基中期巅峰,还有那对翅膀,看来你在‘那边’收获不小。”他语气依旧平淡,却直接点破了凤清音的修为和机缘。
凤清音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真人说笑了,晚辈只是侥幸有些际遇。”她不确定云阙口中的“那边”是指归墟,还是仅仅指空间乱流。
云阙并未深究,转而问道:“你也是为了那‘赏雪论道大会’而来?”
“听闻盛况,前来见识一番。”凤清音含糊其辞。
“见识?”云阙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只怕是寻仇吧。”
他再次一语道破天机!
凤清音眼神微凝,体内混沌真元悄然运转。此人知道得似乎太多了!
看到她瞬间的戒备,云阙却摇了摇头:“不必紧张。我对你的恩怨没兴趣,对你的混沌灵根,暂时也没兴趣。”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飘雪山脉主峰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只是提醒你一句,澹台明月,没那么简单。她背后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此次大会,或许不止是论道那么简单。”
凤清音沉默片刻,开口道:“多谢真人提醒。不过,有些事,总要做了断。”
云阙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她,那双清澈冰冷的眸子仿佛能映照出人心:“随你。只希望你不要死得太快,浪费了这身难得的混沌根基。”
说完,他不再停留,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现在数十丈之外,再一步,已然融入漫天风雪之中,消失不见。来得突然,去得干脆。
凤清音独立雪谷,望着云阙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云阙的话,信息量很大。他显然知道她与澹台明月的前世恩怨,甚至可能知道更多内情。他提醒自己澹台明月不简单,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
“此人当真神秘。”赤炎从她衣领处钻出,心有余悸地道,“他刚才的剑意,让我血脉都感到压抑。”
凤清音点了点头。云阙的实力,绝对在金丹中期以上,甚至可能更高。而且他对混沌灵根似乎有特别的认知,但态度却暧昧不明。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澹台明月。”凤清音压下心中的疑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冰冷。
经过云阙剑意的无形洗礼,她感觉自己对力量的掌控似乎更加圆融了一丝。这意外的遭遇,倒像是为她进行了一次另类的“淬炼”。
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雪谷。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雪谷另一侧的阴影中,一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那夜在客栈外观战的模糊黑影。他望着凤清音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云阙消失的方位,黑袍下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混沌灵根,九天玄凤璧,还有天枢剑门的云阙,越来越有趣了。”
“澹台明月那个丫头,这次恐怕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黑影低声自语着,身形再次如同墨汁滴入水中般,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风雪依旧,寒鸦镇暗流更急。凤清音与云阙的这次短暂相遇,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正悄然扩散,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赏雪论道大会,必将风波骤起,龙争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