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尾巴狐狸皮还是没有人买，二两银子价确实有点高了。
王长乐想着到中午时，若还没有卖出去的话，就给降到一两五钱银子。
就在这时，几个面生的皮贩子来到摊位，要和王长乐做交易。
为首之人抖开半张赤红色狐皮，满脸堆笑：
“小哥儿你瞧，这毛色——啧啧，正宗的‘雪里红’！寒冬腊月在柔安乡舌山猎的，毛尖带金，换你的白狐皮不吃亏吧！”
日头下，狐皮泛着琥珀光泽，毛色油亮，熠熠生辉，王长乐摸了一把，手感顺滑，确实是好料子。
铁蛋眼睛直了，情不自禁道：“好漂亮的狐皮子。”
王长乐眉头微皱，经验不足啊，看着摸着像是好货，可怎么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呢，天上真能掉馅饼？
皮贩子催促道：“小哥儿，我可是看你白狐皮子料好，尾巴一抹红才跟你换的，雪里红买家可多着呢，过了这村儿再想买可就没这店儿咯。”
“长乐哥，换不换？”
王长乐内心不想换，这几人一看就是大大的奸商，蔫儿坏蔫儿坏的那种。
就在这时，旁边走来一男一女穿着打扮不俗的中年人，径直走上小摊前，中年男人眯眼一摸，指尖搓了搓赤狐皮子，突然冷笑：
“呵，鹅油货也敢充‘雪里红’？真当我们没见过世面？”
皮贩子脸色一变，慌忙压低声音：
“这位爷...您慧眼，要不，三两银子拿去？”
“一个铜板我就收。”
皮贩子嘴角一抽，骂骂咧咧走了。
中年男人看着几人背影冷笑：“早晚让老爷抓你们进去。”
随后蹲下身子，细细抚摸白狐子皮，神情凝重，尤其是在红尾巴部分，格外认真，半晌站起身笑呵呵道：“小哥儿，想卖多少钱呐？”
王长乐一怔，刚才两拨人斗法，他还没听明白呢，就要买他的皮子，遇到行家了啊，得赶紧请教请教。
“请问伯伯，您刚才说的鹅油货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目光欣赏，解释道：“一些奸商皮贩子，为了牟利，会用‘鹅脂抛光法’来伪造毛色，使次等的狐皮、貂皮看起来油光水滑，冒充上等货，以次充好，卖给不懂的乡绅或外地客商。”
“刚才那个皮贩子展示给你的半张赤狐皮子，根本不是狐皮，而是狗皮子，用的肥鹅腹部油脂熬成膏，染色而成，专门骗一点都不懂的人，你啊差点就上当了。”
话音落下，周围皮贩子们脸色不自然。
铁蛋内心羞愧，他刚刚一个劲儿撺掇长乐哥换皮子，差点酿成大祸，死嘴，可不能乱讲话。
王长乐恍然大悟，郑重鞠躬，传道授业解惑，皆可为师。
中年男人一惊，他可当不起这等大礼。
“不过是些寻常经验罢了，小哥儿你以后慢慢也会知道的，罢了，我再教你一招，辨皮口诀。”
王长乐眼神一亮。
中年男人道：“一看毛根二闻味，三烧四搓辨真伪。”
“也就是说观察毛根是否天然、闻有无油脂味、火烧测试、搓揉看看是否掉色，这四样能帮你辨别绝大多数鹅油货。”
王长乐又鞠了一躬，这次没白来啊，真学到东西了。
中年男人面色欣喜，谁不喜欢懂礼貌的孩子呢，眼前娃娃眼神澄澈，应是真心感激自己，而非作伪。
这时，一旁中年女人说道：“周管家，别光顾着教知识，快问问皮子怎么卖，白狐红尾巴，小姐肯定喜欢。”
周管家？大户人家啊，王长乐见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两三个皮样子，暗道这家小姐应是真心喜爱狐皮子，一趟出来买这么多，穿得过来么。
周管家回道：“冯嬷嬷提醒的对，小哥儿，这狐皮子怎么卖？”
王长乐沉吟数秒，道：“周伯伯，这皮子我本想卖二两银子，您教了我许多知识，给您便宜些，一两八钱银子如何？”
“呵呵，你这小哥儿倒是会做生意，实诚的很啊，若是完整的红尾巴狐皮子，五两我也买得，可眉心处一大箭孔，破坏美感啊。”
这是讨价还价呢，铁蛋不敢插嘴，王长乐偏不上当，卖家么，就得突出货物的优势。
“周伯伯，有箭孔不假，你摸摸这皮子成色应当知道，昨天才从山上猎的，纯白无瑕，偏偏尾巴火红色，贵府小姐穿上定然光彩照人，贵气天成。”
周管家一脸愕然，惊讶的不是眼前少年会讨价还价，而是一口气说了三个四字成语，不得了啊，猎户家孩子也读书？怕是童生也未必能说出这番话吧？
果然，对症下药事半功倍。
周管家还没发话呢，旁边的冯嬷嬷站不住了，听着王长乐画饼，想象出小姐站在园子里那光彩照人，贵气天成的天仙之姿，顿时笑颜如花。
“周管家，付钱！”
周管家苦笑，好小子，一点不给他发挥的空间呐，半辈子讨价还价本事愣是一点没用出来，行吧，一两八钱银子，倒也值这个价。
“小哥儿，收好。”
“谢谢周伯伯，谢谢冯嬷嬷，祝您二位新年吉祥，福气满满，天天都有糖瓜吃！”
“哈哈哈。”周管家大笑。
给他送祝福的人多了，就这句听着最顺心最高兴。
“好，小哥儿，以后有好皮子我都要了。”
两人高高兴兴离开，王长乐手里握着一两八钱银子，心里激动嘞，一两八钱银子就是一千八百个铜板，能买三百六十斤大米！家里人再也不愁冬天没饭吃咯。
感谢最强打猎系统。
就剩个田鼠皮了，脏兮兮的，还被狐狸啃了半拉身子的破烂货，压根没人要，王长乐以2个铜板价格卖给隔壁皮贩子。
三张皮子，一上午全部卖光，一共是一千九百二十二个铜板。
兄弟俩收摊子，背着空背篓离开皮货市。
周围人群眼神羡慕，他们卖两个月都未必能赚二两银子，可不得眼红吗，眼红归眼红，却没人敢动歪心思，为啥？
王长乐这小子举着弓搭着箭呢，忒小心了。
“铁蛋，想吃啥跟哥说，咱现在有钱了。”
铁蛋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羊杂汤的香味儿，但很快就清醒过来，脑袋摇成拨浪鼓。
“长乐哥，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