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磊把最后一箱器材搬进后备箱时,天边的晚霞正烧得通红。作为市公安局物证科的技术员,他接到的任务有些特殊——前往三十公里外的青杨村,调查一桩离奇的失踪案。报案人是村里的老支书,说三天前,村里的护林员老陈突然不见了,唯一的线索,是老陈家那条从不离身的大黄狗,每天凌晨都会对着村后的黑松林狂吠,叫声凄厉得不像样。
“欧阳警官,你可来了!”老支书在村口等着,脸上满是焦虑,“这黑松林邪乎得很,以前也丢过几个人,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都不敢靠近。”欧阳磊点点头,目光落在老支书脚边的大黄狗身上。那狗毛色杂乱,瘦得皮包骨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正死死盯着黑松林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压抑着极大的恐惧。
“这就是老陈的狗?”欧阳磊蹲下身,想伸手摸摸它的头,大黄狗却猛地往后一缩,龇着牙低吼,露出尖利的牙齿。老支书叹了口气:“自从老陈失踪后,它就变成这样了,不吃不喝,天天守在黑松林门口,谁靠近都要咬人。”
欧阳磊站起身,从后备箱拿出勘查箱:“带我去老陈的住处看看。”老陈的家在村尾,是一间破旧的土坯房,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里收拾得很整洁,灶台上还放着没洗的碗筷,锅里的粥已经凝固成硬块,看样子是突然离开的。
在墙角的木箱里,欧阳磊发现了一本日记和一张地图。日记的主人正是老陈,上面记录着他每天的巡山路线和护林工作,直到三天前的那一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黑松林深处有怪声,像是有人哭,又像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大黄今天异常暴躁,对着林子狂叫,好像看到了什么。我得去看看,要是能找到那东西,村里就太平了。”
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黑松林深处的一个位置,旁边写着“古祭坛”三个字。欧阳磊心中疑惑,青杨村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过什么古祭坛,难道老陈的失踪和这个祭坛有关?
他收起日记和地图,回到村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黄狗依旧趴在黑松林门口,眼神警惕地盯着黑暗。欧阳磊决定连夜进山,他让老支书留在村里,自己带着勘查工具和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跟着大黄狗往黑松林深处走去。
黑松林里阴森恐怖,参天大树的枝叶交错,挡住了月光,只有零星的光点透过缝隙洒下来。大黄狗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却带着警惕,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某个方向狂吠几声,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欧阳磊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哭声,又像是风声穿过树洞的呜咽,断断续续,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大黄狗的叫声变得更加凄厉,毛发直竖,死死盯着前方的一片空地。
欧阳磊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亮了前方的景象。那是一片平坦的空地,中央矗立着一个用石头堆砌的祭坛,祭坛上布满了青苔,上面摆放着几个破碎的陶罐和一些干枯的树枝。祭坛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动物的骸骨,还有几枚生锈的铜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老陈!”欧阳磊喊了一声,声音在林子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祭坛,用手电筒仔细观察。祭坛的石头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扭曲缠绕,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就在这时,大黄狗突然对着祭坛后面狂吠起来,声音急促而凶狠。欧阳磊顺着它的目光看去,祭坛后面的草丛里,似乎有一个黑影在蠕动。他握紧匕首,慢慢走过去,拨开草丛,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草丛里躺着一个人,正是失踪的老陈,他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身体已经僵硬,显然已经死亡多时。而在老陈的身边,蹲着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女人,她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泥土,正用手撕扯着老陈的衣服,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正是刚才听到的哭声。
“你是谁?在干什么!”欧阳磊大喝一声,女人猛地转过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他是祭品,献给山神的祭品。”
大黄狗对着女人狂吠,想要扑上去,却被女人一个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夹着尾巴呜咽起来。欧阳磊心中一沉,这个女人看起来精神不正常,但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邪气,不像是普通的疯子。
他拿出手铐,想要上前制服女人,女人却突然站起身,身形诡异地往后退了几步,消失在祭坛后面的树林里。欧阳磊追了上去,却发现树林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女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回到祭坛边,仔细检查老陈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死因不明,和之前失踪的几个人一模一样。他拿出相机,对着祭坛、尸体和周围的环境拍照,想要收集更多的线索。
就在他拍照的时候,手电筒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远处传来大黄狗的呜咽声。欧阳磊摸索着想要拿出备用手电筒,却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寒气袭来,像是有人在盯着他。
他猛地回头,黑暗中,一双通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是大黄狗的眼睛。但此刻的大黄狗,和之前判若两狗,它的眼神变得凶狠而陌生,嘴角流着涎水,一步步向他逼近。
“大黄?”欧阳磊试探着喊了一声,大黄狗却没有回应,依旧一步步逼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欧阳磊心中一紧,难道大黄狗也被那女人控制了?
他握紧匕首,做好防御的姿势。大黄狗突然扑了上来,张开大嘴咬向他的胳膊。欧阳磊侧身躲开,匕首划过大黄狗的肩膀,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大黄狗惨叫一声,后退了几步,眼神里的凶狠更甚,再次扑了上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欧阳磊突然想起了老陈日记里的内容,还有祭坛上的符号。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从地上捡起的铜钱,对着大黄狗晃了晃。大黄狗看到铜钱,动作突然停住了,眼神里的凶狠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挣扎,它对着天空狂吠几声,然后猛地转身,朝着黑松林外面跑去。
欧阳磊松了一口气,拿出备用手电筒打开,光束再次照亮了祭坛。他发现祭坛上的符号,和铜钱上的纹路有些相似。难道这铜钱是克制那女人的关键?
他决定继续深入调查,顺着大黄狗跑走的方向追了上去。跑了大约十几分钟,他看到前面有一座破旧的小木屋,木屋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大黄狗趴在木屋门口,对着里面呜咽着,像是在哀求。
欧阳磊悄悄靠近木屋,透过窗户往里看。屋里,那个诡异的女人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木制的人偶,人偶身上穿着和老陈一样的衣服,上面插着几根银针。女人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诡异,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突然,女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窗户。欧阳磊来不及躲闪,和女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女人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通红,像是燃烧的火焰。她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站起身,朝着门口走来。
欧阳磊握紧铜钱和匕首,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木屋的门被猛地推开,女人飘了出来,她的身体离地半尺,像是没有重量一样。“你不该来这里,”女人的声音冰冷刺骨,“这里的一切,都和你无关。”
“那些失踪的人,都是你杀的?”欧阳磊质问道。
女人冷笑一声:“他们是自愿献祭的,为了保护青杨村,为了平息山神的怒火。”
“什么山神?根本就是你在装神弄鬼!”欧阳磊举起铜钱,“这铜钱上的纹路,是道家的镇邪符文,你根本不是什么山神使者,而是一个邪术师!”
女人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留下来当祭品吧!”她伸出双手,指甲突然变得又尖又长,朝着欧阳磊抓了过来。
欧阳磊不退反进,将铜钱猛地掷向女人。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打中女人的额头。女人惨叫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身上冒出阵阵黑烟,眼神里的红光渐渐褪去。
“这不可能!”女人尖叫着,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我修炼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被一枚小小的铜钱打败!”
欧阳磊趁机拔出匕首,朝着女人刺去。匕首刺穿了女人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只有更多的黑烟冒出。女人的身体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木屋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屋顶的瓦片纷纷掉落。欧阳磊知道这里不能久留,转身抱起门口的大黄狗,朝着黑松林外面跑去。身后,木屋在轰鸣声中坍塌,扬起漫天灰尘。
跑出黑松林时,天已经亮了。老支书带着村里的人在村口等着,看到欧阳磊抱着大黄狗出来,都围了上来。“欧阳警官,你没事吧?老陈他……”
欧阳磊摇了摇头,把老陈的死讯告诉了大家。村里的人都很悲痛,但也松了一口气,那个困扰了村子多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他把大黄狗交给老支书照顾,然后打电话给局里,让他们派人来处理老陈的尸体和黑松林里的现场。经过调查,欧阳磊得知,那个女人原本是青杨村的村民,几十年前因为丈夫去世,精神失常,后来偶然得到了一本邪术秘籍,便开始修炼邪术,冒充山神使者,用村民的恐惧控制他们,让他们自愿献祭,以维持自己的邪术功力。
而老陈的大黄狗,因为长期和老陈在一起,沾染了老陈身上的阳气,又对黑松林里的邪气格外敏感,所以才会对着林子狂吠。那枚铜钱,是清朝时期的镇邪铜钱,上面的符文正好克制女人的邪术,所以才能救了欧阳磊和大黄狗。
几天后,欧阳磊再次来到青杨村。大黄狗已经恢复了健康,看到他来了,欢快地摇着尾巴跑过来,用头蹭着他的腿。村里的人为他举行了简单的庆祝仪式,感谢他为村子除去了祸害。
欧阳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的贪婪和恐惧。而那些看似平凡的生命,比如大黄狗,往往能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意想不到的勇气和力量。
从此,青杨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黑松林也不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禁地。而欧阳磊和大黄狗的故事,也成了村里人口中流传最广的传说,提醒着人们,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