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鞍还未走到赵府,正远远的从巷子口往前走。看见那赵府的朱门牌匾,心中都觉得甜蜜。
眼看着赵府门前正是赵老爷,花鞍耳力好,听见赵老爷往府里喊了一声。
好似是哪个仆人的名字。
而后,果然有一老仆走了出来,赵老爷附耳在那老仆人身边说了什么,老仆人连连点头,不时朝着自己这边望一眼。
花鞍心知,定然是又要和自己说什么了。
昨日回去之后,经年作战的习惯,花鞍总习惯将想不通的事情拿出来再三思考。
一番细细斟酌之后,终于想明白了,赵老爷对他说的那些话,包括那个扇子,不过是担忧他缠上了赵芸娘。
正想着,那老仆人朝自己跑了过来。
花鞍立刻恭敬作揖。
老仆站的笔直,有些面上略有鄙夷神色,对老仆的作揖无动于衷。
见花鞍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傲慢的说:“我家老爷说了,你这花灯做的好看,我家老爷慈心,见不得你们这些穷酸人在我门前晃悠,你出个价,我们将这花灯买下,再多送你几个子儿!”
花鞍皱眉,这老仆人他昨日并未看到,想来这老人也不认识他。
不知道他嘴里的话,是因为不认识自己才说出来的,还是赵老爷原本的意思。
若是赵老爷的意思,那就另当别论了。
“赵老爷可亲口说了我是穷酸之人,不得在贵府面前晃悠这句话?”花鞍沉声冷色。
老仆一惊,面上的鄙夷转为惊吓,随即又立刻恢复那副眼高于顶的神情:“我家老爷怎吗说,你都是穷酸之人。”
“一个出来臭要饭的,给你几个子就把自己当成神仙了!”老仆骂骂咧咧。
花鞍恬静忍下,面带微笑:“我这花灯是要送人的,不卖!”
老仆似乎是没想到花鞍这么有骨气,再次上下打量了花鞍一番,似乎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你当真不卖?除了我家老爷,可没人肯出银子买你这腌脏物了!”
花鞍笑笑,不愿再多语。
见花鞍无动于衷,老仆跑了回去,附耳在赵老爷身边不知说了什么。
花鞍只看见赵老爷挥袖一怒,不知又朝着老仆说了什么,便进了赵府。
这次花鞍走得近了,大致能听见赵老爷说了什么,不过“别人他进我赵府的门,不然必要你们好看!”
猜到是老仆故意说了什么话,花鞍也不做声。
眼见离那赵府还有几步距离,那老仆又跑了来:“我说后生,都说别让你在我们赵府门前转悠了,你怎么还转悠?”
“你不认得我?”花鞍试探一句。
老仆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插着腰哈哈大笑。
“这每日南来北往的商贩无数,连请柬都没有就要拜见我家老爷公子的人也甚多,我为何要哪个都记得。”
花鞍不与老仆争辩,往前几步走到赵府门前,向门房说到:“我听见赵老爷的吩咐了,不容我进入赵府,只是这花灯……”
花鞍将穿在龙灯中的木棍取下,灯身两侧系着系绳,尚可手提。
只是这龙灯实在太大,若展开足足有数丈长,就算将龙身合拢,加上龙头龙尾,也有三四丈了。
门房未敢搭话,那老仆作势便要朝着那龙灯踢去。
花鞍动作敏捷一退,老仆踢了个空,重重跌倒在地。
随即开始哀嚎:“哎呀,我的屁股啊,来人,将这蛮贼打出府去。”
老仆这么一喊,院中齐刷刷的冲出来近十个侍卫。
花鞍忍下冤屈,解释:“昨日我曾来府中拜会,也是到赵老爷的意思,只是昨日在外与赵小姐有约,要将这花灯送给她……”
“信口雌黄!你何时与我女儿有约?”赵老爷从里面出来,眼神中满是怒火。
“我昨日以为你是个忠勇之人,便以礼相待,可惜竟然是我看走眼了。你今日怎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诬我女儿清白?”
赵老爷怒不可遏:“我女儿尚有婚约在身,乃是清清白白之人,何时会同你有约?”
花鞍见如此,沉声解释:“并非是私会相约,不过是……赵小姐要向在下买一个花灯。”
“那方才我差人去买,你怎么不卖?”
“只恐怕这花灯送不到小姐手中。”
赵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小子还想要他的东西送到自己闺女手中?
老仆察言观色,立刻大喊:“你怎么不怕你这东西脏了我家小姐的手?我家大小姐可是你能肖想的?来人,动手!”
侍卫拿着刀兵上前,直直就向着花鞍披去。
花鞍一手提着花灯,一手以执灯木棍做当,几招之间,便将侍卫打翻在地。
老仆惊的缩在门旁,赵老爷脸色青紫,但是任然站如石柱,伫立门前。
大有一副,花鞍若是胆敢硬闯,他便要拼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花鞍朝着赵老爷再次作揖:“花鞍不曾有过辱没小姐名声的意思,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担待。今日太多冒失,万望老爷切勿挂心。”
说完,提着龙灯走了。
身后那片侍卫唉声叹气的从地上爬起来。
赵老爷怒喝一声:“吵什么?一群酒囊饭袋!怎么连个……”
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那走远的青年好似是什么行军司马。
既出身贫寒,又能年纪轻轻独自拼搏做到那个位子上,也确实是不世之材。
可这不世之材,千万不能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什么干系。
纵然不世之材,在簪缨世胄面前,也不过是草芥,倾尽亲族家眷,祖上拼尽多少代人命,从又饥又寒的贫苦之地出来。
芸娘才得了这么个好婚事,甚至会比儿子赵守风还要过得好。
芸娘将来若生了女儿,那依照那丞相家亲侄的身世。
自己的外孙女说不定能嫁入宫去,做上中宫皇后的位置。
再想想这小将军。
芸娘自小又是锦衣玉食,如何能受得了苦。
一想到芸娘若去贫苦之地,赵老爷便觉得浑身发冷。
赵老爷闭目宁神,将脑中烦扰抛出去。
那丞相亲侄已有三五月未来赵府拜访,或许是,已经失去了与赵家接亲的打算?
另一边,花鞍举着花灯往前走,远远看见四哥花盔抱着女儿花萱儿跟在四嫂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