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还未进门，便听到了里头传出来的瓷器碎裂的声音，紧随其后的便是花初语的呵斥：“没有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话音落下，里头的丫鬟婆子便全都连滚带爬的出门来。
守在门外的丫鬟见到李氏，更是如同见到了救星，匆忙迎了上来，行礼：“夫人，您可是来了，二小姐听闻大小姐发卖了府里的仆妇，担心自己身边的人也会被发卖，正闹脾气呢，奴婢们实在是劝不住。”
“好了，你们退下去吧。”李氏挥了挥手，随后推门而入。
屋内，花初语正背对着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看到地上破碎的瓷片，还忍不住抬脚踢了一下。
“语儿。”李氏唤了一声。
花初语猛地回头，脸上满是焦急和不安：“娘！外面怎么回事？我听见吵吵嚷嚷，银珠是不是真的带人牙子来了？那些下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花家真的不行了？爹爹他救不出来了吗？那舅舅呢？找到舅舅了没有？”
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她在花家这么多年，虽比不过花许颜的阔绰，却也是锦衣玉食，而且有将军府做靠山，她的婚事也会有的可选。
要是花家真的倒台，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就全都没了。
就连婚事……
她绝对不能沦为别人的玩物。
“我的儿，你别怕。”李氏见她这般惊慌失措，自是舍不得将自己的猜想告诉她，只是安抚，“不过是花许颜那丫头不会管家，弄得人心惶惶罢了，还有你爹，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下不过是一些小错罢了，肯定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真的吗？”花初语仍旧是觉得有些不可信，“可我听说，她连娘留下的人都发卖了，若不是真的山穷水尽，何至于此？娘，你告诉我实话！”
李氏知道，要是将这些事情告诉花初语，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要是能在花家彻底倒台之前将她给嫁出去，即便是花鞍真的被定罪也不会牵连到她。
想到这里，李氏连忙开口：“语儿，你现在就别管家里这些琐事了，还是尽快和五皇子多相处相处，争取抢在花许颜之前嫁出去。”
“娘，你这时候提那个莽夫做什么？空有一身蛮力，头脑简单，行事粗鲁不堪，连太子殿下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若不是他母妃还算得宠，谁愿意搭理他！”花初语的脸上慢慢都是厌恶。
她的确是被五皇子从普陀庙救回来的，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才发现，这墨云霆根本就是个武夫，一点情趣都没有，根本比不过那位风光霁月，却将她弃如敝履的太子墨云珩。
李氏闻言，眉头紧皱，语气带上了几分严厉：“此一时彼一时，太子那边你就别再妄想了，五皇子再如何，他也是皇子，是如今最有可能在军中有所建树的皇子！”
“你爹如今在狱中，生死未卜，花家眼看着就要大不如前了，你若能抓住五皇子，将来至少也是个皇子妃，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总好过将来随便配个什么小官之子，甚至更不堪的强！”
花初语听着母亲的话，看着她眼中无法掩饰的忧虑和急切，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她不是傻子，母亲这番话，几乎是默认了花家的危机。
那个她一直看不起的花许颜，竟然真的把花家逼到了要变卖下人、紧缩度日的地步？而父亲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她不要过苦日子！
不要被人嘲笑！
不要从云端跌落泥泞！
她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李氏的手，应道：“娘，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不能再挑三拣四了。
五皇子纵然有千般不好，他皇子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价值。
“我会好好跟五皇子相处的，一定尽快让他非我不娶！”花初语的声音带了几分急躁。
李氏看着女儿瞬间转变的态度，到底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好！娘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娘，娘会给你想办法的。”
看到花初语点了点头，李氏才再次离开了她的院子。
与此同时，云王府的书房里，墨云年也刚刚听完了属下关于花府动向的禀报。
当众发卖下人，让所有人都以为花家山穷水尽了。
这花许颜倒是懂事利用形势的，借力打力，还能让人把注意力从她的身上转移，不失为一步好棋。
“王爷，花大小姐此举，虽暂时稳住了花府内宅，但也可能引来更多觊觎。”秀山在一旁提醒。
墨云年语气平淡：“无妨，真正的饿狼早已潜伏在侧，不会因她是否示弱而改变意图，如今这般，反而能让一些沉不住气的小鬼现行。”
正说着，书房外传来通传声。
“王爷，花大小姐来了，说是来换药。”
墨云年眉头微挑。
倒是说曹操曹操到。
他颔首，示意人把花许颜带进来。
“王爷。”花许颜见礼。
墨云年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花大小姐今日气色尚可，看来府中变故，并未太过劳心伤神。”
“劳王爷挂心了。”花许颜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抬起头，“不过是府中裁减些不必要的开支，打发一些不安分的人，算不得什么变故，臣女答应王爷静养，不再擅自涉险，便不会食言，今日前来，一是履约换药，二是想问问，王爷答应臣女调查锦华阁之事，不知是否有进展了？”
墨云年看着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心底那丝兴味更浓。
他故意沉默了片刻，直到看到花许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才缓缓开口：“本王既已答应，自不会反悔。”
恰在此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秀山的声音传来：“王爷，属下回来了。”
“进来。”
秀山推门而入，见到花许颜也在，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向墨云年行礼：“王爷，您吩咐的事情，已有眉目了。”
墨云年颔首：“说吧，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