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A大操场，像被扔进了蒸笼。
上午十一点的太阳已经毒辣得刺眼，空气里的热浪裹着尘土扑面而来，连吹过的风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顾屿站在队伍前，穿着透气的运动服，额头上的汗却还是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接下来练习立定跳远，注意落地缓冲。”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异样，只有自己知道，头晕脑胀的感觉已经悄悄袭来——眼前的学生身影偶尔会晃一下，喉咙也干得发疼。
但这点不适对他来说早已习惯，他微微挺直脊背，把中暑的前兆压了下去，继续指导学生动作。
裴川站在队伍里，目光一直落在顾屿身上。
看到他抬手擦汗的频率越来越高，心里有些担心，却也没多想——毕竟胃出血刚恢复，胃口不好、容易累也正常。
下课铃响时，他赶紧跑过去，递上提前冰好的矿泉水：
“老师，喝口水，今天太热了。”
顾屿接过水，喝了小半瓶，却没什么胃口吃午饭。
裴川拉着他去食堂，他也只勉强吃了几口清淡的粥，就说自己饱了。
裴川以为是胃还没恢复好，没再多问，只想着下午上课前再给顾屿带点吃的。
午饭刚结束，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雷阵雨毫无预兆地砸落。
顾屿刚回到体育组，就被组长叫去开会，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连趴在桌上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等他走出办公楼时，雨已经停了，午后的太阳却更毒了，湿热的空气像密不透风的网，裹得人喘不过气。
下午两点的体育课，顾屿准时出现在操场。
刚站定没几分钟，就有两个学生脸色发白地举手：
“顾老师，我头晕……”
紧接着，又有几个学生出现了中暑症状。
顾屿强忍着自己越来越重的头晕，扶着中暑的学生往医务室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发虚，眼前的路也开始旋转。
把学生交给校医后，顾屿再也撑不住，踉跄着走到医务室门外的长椅上坐下，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缓劲。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喉咙里满是恶心感，皮肤灼热得发烫，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喘息——他知道，自己也中暑了。
“老师！”
裴川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焦急。
他刚下课就冲去便利店，买了电解质水和冰毛巾，回来就看到顾屿闭着眼靠在长椅上，脸色潮红得不正常。
他赶紧跑过去，伸手摸了摸顾屿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一紧，又攥住顾屿的手腕——脉搏跳得又快又乱，明显是中暑的症状。
“老师，你中暑了，快喝口水。”
裴川赶紧拧开电解质水的瓶盖，小心翼翼地递到顾屿嘴边。
顾屿喉咙干得发疼，顺着裴川的手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些灼热感。
裴川又冲进医务室，跟校医要了毛巾，蘸了冰水，拧干后敷在顾屿的额头和脖颈处，又用剩下的冰水轻轻擦拭顾屿的手腕和脚踝，帮他降温。
冰凉的触感让顾屿的意识清醒了些，他缓缓睁开眼，看着裴川忙碌的身影——对方额头上也满是汗，却顾不上擦，眼神里满是担忧。
顾屿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声音还有些虚弱：
“刚才……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
裴川蹲下身，看着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些血色，心里才松了口气，“以后不许硬撑了，不舒服就说，我帮你带学生。你看你，胃刚好又中暑，要是再出点事，我该怎么办？”
顾屿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