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把A大行政楼染成暖橙色，裴川拎着保温桶站在体育组办公室门口时，正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吸气声。
他没立刻敲门，指节悬在门板上，隐约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一声极轻的、带着闷响的喷嚏。
“阿嚏——”
那声音不像寻常喷嚏那样急促刺耳，尾音带着点低哑的颤，像羽毛轻轻扫过耳廓，性感得让人心里发酥，可细听又能捕捉到藏在尾音里的虚弱，莫名让人揪了一下。
裴川挑了挑眉，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顾屿的声音恢复了白天的清冷，只是多了点刚打完喷嚏的沙哑。
裴川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他正背对着门，手里捏着一张纸巾，另一只手还在揉鼻子，肩膀微微耸着，侧脸的线条在夕阳下柔和了许多。
听见脚步声，顾屿迅速转过身，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鼻尖，眼底还带着点打喷嚏后的泛红。
看到是裴川，他明显愣了一下，眉头微蹙：
“是你？有什么事吗？”
“顾老师，我是临床医学系的裴川，想咨询下体育选课的事。”
裴川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语气自然得像真的来问选课，目光却没错过办公桌角落——那里摆着一瓶打开的抗过敏药，旁边还有包没拆封的纸巾，甚至能看见垃圾桶里没完全盖住的、沾着鼻涕的纸巾团。
顾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把桌上的文件往那边挪了挪，试图挡住那些“证据”。
他刚要开口，鼻子却又痒了起来，眉头瞬间拧成川字，头微微偏向一边，指尖按在鼻上，似乎想忍住。
可痒意来得太急，他没憋住，又是一声喷嚏：
“阿嚏——”
这声比刚才更清晰些，尾音的颤意更明显，打完后他还轻轻吸了下鼻子，眼底的泛红又深了几分，连嘴唇都没了白天的浅粉，透着点苍白。
顾屿显然有些尴尬，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声音更哑了：
“抱歉，最近有点过敏。”
“是对花粉吗？”
裴川直接坐下，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我妈说这个季节花粉浓度高，过敏体质的人很容易犯鼻炎，尤其是像老师这样……”
他顿了顿，没把“看起来体质不好”说出口，转而打开保温桶，“我妈今天炖了养胃粥，我多带了点，老师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
顾屿看着保温桶里飘出的热气，鼻尖又开始发痒，他强忍着没打喷嚏，语气带着疏离：
“不必了，我自己会解决，选课的事你可以看校园通知……”
“老师刚打完喷嚏，又揉了鼻子，现在手上肯定有过敏原，万一等会儿吃饭碰到嘴，说不定会加重过敏。”
裴川打断他，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而且我看老师白天胃不舒服，这粥是小米山药煮的，养胃，吃一点没关系吧？”
他说着，已经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粥，递到顾屿面前。
粥的香气飘进顾屿鼻腔，他的鼻子又痒了，这次没忍住，偏头又是一声：
“阿嚏——”
打完喷嚏，他的眼眶都有点红了，看着递到面前的粥，再看看裴川那双带着“我都懂”的眼睛，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碗，又迅速缩了回来，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谢谢。”
裴川看着他低头喝粥的样子——他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小口抿着，显然是胃还不舒服，嘴角却没了刚才的紧绷，眼底的疏离也淡了些。
裴川靠在椅背上，心里暗暗想：
这位“男妲己”老师，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