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的门被推开时，裴川几乎是半扶半抱着顾屿踉跄着进去的。
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却驱不散两人浑身的酸痛和灼烧感。
裴川咬着牙，忍着头痛欲裂的眩晕感，将顾屿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自己则顺着床沿滑坐在地毯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体温还维持在39度，肌肉酸痛得像被碾过一样，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发疼，喉咙里的刀片嗓让他连发出气音都觉得艰难。
可他顾不上自己的不适，歇了几秒就挣扎着站起来，先去浴室拧了两条凉毛巾。
顾屿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紧皱着，40度的高烧让他浑身滚烫，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呼吸沉重且带着明显的鼻塞声。
鼻炎叠加流感，让他连用嘴呼吸都觉得费力，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细微的喘息，胸口微微起伏，看得裴川心揪成一团。
裴川小心翼翼地将凉毛巾敷在顾屿的额头和脖颈处，冰凉的触感让顾屿难受地哼唧了一声，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裴川立刻停下动作，用手背轻轻贴了贴他的脸颊，确认他只是生理性反应后，才继续用另一条毛巾擦拭他的手腕和脚踝，帮他物理降温。
擦拭的动作需要弯腰俯身，没一会儿，裴川就觉得腰酸背痛，头痛的症状也愈发严重，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他扶着床头缓了缓，喉咙里涌上一阵干涩的刺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每一声都像有刀片在刮擦喉咙，疼得他眼眶泛红。
顾屿被咳嗽声惊醒，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裴川扶着床头脸色苍白的样子，他想开口询问，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伸出手，轻轻拉住裴川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愧疚。
裴川立刻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让他心里一紧。
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打字给顾屿看：
［我没事，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倒点温水，再拿退烧药。］
打完字，他将手机递到顾屿面前，等对方看完点头后，才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挪地走向吧台。
倒温水时，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水洒了一地，他只能用纸巾笨拙地擦干，再重新倒一杯。
拿着水杯和退烧药回到床边，他扶着顾屿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然后将药片递到他嘴边，又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顾屿咽下药片，刚想躺下，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咳了出来。
裴川赶紧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另一只手递过纸巾。等顾屿平复下来，他才扶着他躺好，又重新换了凉毛巾敷在他额头。
做完这一切，裴川再也支撑不住，倒在顾屿身边的床上，大口喘着气。
两人并排躺着，都浑身滚烫，却还是下意识地向对方靠近。
顾屿侧过身，将头轻轻靠在裴川的肩膀上，虽然说不出话，却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这份相互依偎的温暖，成了对抗病痛的唯一慰藉。
裴川侧头看着顾屿苍白的脸，心里的愧疚感再次汹涌而来。
他拿出手机，忍着肌肉酸痛和头痛，缓慢地在备忘录里打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心碎的重量：
［下一次如果我得了会传染的病，你千万不要过来，我会随时关注你的微信的。］
打完后，他将手机屏幕转向顾屿。
顾屿看到这句话，眼眶瞬间红了，他摇了摇头，伸手想去碰裴川的脸，却因为无力而中途落下。
裴川赶紧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继续打字：
［你看你现在多难受，40度的高烧，还鼻炎发作，都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更不该让你留在寝室陪我。］
顾屿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
他挣扎着拿过自己的手机，同样点开备忘录，费力地打字：
［我不来的话，你就是一个人难受了。］
裴川看着顾屿发来的文字，喉咙里涌上一阵酸涩，刀片嗓的疼痛都盖不住心里的心疼。
他用力握紧顾屿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搂了搂，让他靠得更紧。
两人都发不出声音，只能通过手机屏幕交流，或是用眼神传递彼此的心意。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套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喷嚏声。
裴川每隔半小时就会起身帮顾屿更换凉毛巾，喂他喝一次温水，哪怕自己头晕目眩、肌肉酸痛，也从未停下。
顾屿则在半梦半醒间，感受着裴川笨拙却温柔的照料。
夜深了，裴川的体温稍微降了些，可顾屿依旧维持在40度左右。
裴川靠在床头，让顾屿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用手帮他按摩太阳穴，缓解他的头痛。
顾屿闭着眼，感受着裴川掌心的温度，呼吸渐渐平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