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煞神毫无征兆地倒下,何光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还是没赶上!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对药性的了解和地阶中期的实力,就算不熟练,用“急炼法”强行提炼出勉强能用的灵药,怎么也能在“四方煞神”彻底崩溃前完成。
可他高估了自己在炼药上的能力,也低估了“四方煞神”体内生死平衡崩溃的速度。
“急炼法”虽然原理简单粗暴,强调速度和效率,但对火候,以及催化药剂投放的时机,同样有着严苛的要求,稍有差池,轻则药力大损,重则直接前功尽弃。
何光远毕竟是刚学,对于这种偏门的炼药手法,并不精通。
这几天,他几乎是不眠不休,不知浪费了多少珍贵灵药。
眼看这一锅“药”在无数次失败后,终于勉强有了点成型的迹象。
结果,四方煞神先撑不住了。
此时,何光远再也顾不得什么火候,什么药力完美与否,直接舀起一大碗滚烫药糊,将药糊粗暴地灌了那名煞神的嘴里。
“喝!喝下去!快!”
滚烫的药糊,顺着那名煞神的喉咙流下。
起初,他毫无反应,身体冰冷僵硬得如同真正的尸体。
就在何光远几乎要绝望,以为一切努力都白费了的时候,那名煞神青黑得吓人的脸上,动了一下。
原本如同死灰般的肤色,褪去了一丝青黑,隐隐泛起了属于活人的“血色”。
有效!哪怕只是杯水车薪,哪怕副作用可能极大,但这仓促熬制的劣质药糊,确实暂时吊住那即将彻底断绝的生机。
何光远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他成功了……至少,暂时成功了。
虽然代价是浪费了更多灵药,炼制出的药效可能只有正常精华的十分之一不到,而且必然含有大量杂质和毒性。
但至少,他保住了,也暂时稳住了另外三个同样岌岌可危的煞神。
希望,虽然渺茫,但还存在。只要稳住他们,争取到时间,他就能慢慢用药园里剩余年份更足的灵药,炼制出真正能让他们恢复一定战力的精华!
就在何光远心神稍定,准备起身继续照看药炉,为另外三个煞神也灌下药糊时,周阳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机会!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四方煞神,果然出了大问题!
而且是足以让他们彻底失去战斗力,甚至濒临“死亡”的严重问题。
何光远本人,也正因为抢救他们而心力交瘁,正处于最没有防备的时刻。
此刻的药园,除了何光远和四个半死不活的煞神,再无其他守卫。
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错过今天,等何光远缓过劲来,重新稳定住四方煞神,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就难如登天了。
周阳眼中寒芒暴涨,将所有的兴奋尽数压下,将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向安。
向安听完周阳的传音,不由狂喜。
四方煞神废了!何光远油尽灯枯!这简直是老天爷把饭喂到嘴边了!
“干了!”向安用尽全力才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吼叫,手中长刀已经发出兴奋的轻鸣。
周阳无声做了个手势。
就是现在!
“斩!”
向安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暴喝,手中长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剑芒,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前一劈。
那块临时封堵破洞的合金板,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斩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缺口洞开的瞬间,周阳和向安的身影,如同两道出膛的炮弹,从破洞中暴射而出,直扑向距离洞口不过二十余米的何光远。
“什么人?!”
何光远一个激灵,骇然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两道让他恨之入骨的面孔——周阳!向安!
“是你们?!!”何光远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无边的惊骇,以及一种荒谬到极致的愤怒所取代。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怎么敢回来?!他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四方煞神!护……”几乎是本能地,何光远想要命令身边那四个他赖以生存的王牌护卫。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方煞神,看到那四张布满尸斑,青黑僵硬的脸,命令不由卡在了喉咙里。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最后的依仗,此刻非但不能保护他,反而成了他身边嘲讽他无能的证据。
逃!必须立刻逃!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仇恨和愤怒。
何光远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向一旁闪避,哪怕只是躲开那最致命的一击,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他相信以自己地阶中期的修为,只要拉开一点距离,未必没有周旋的希望。
然而,他太高估了自己此刻的状态。
连日来水米未进,心神损耗,早已将他这副身体掏空,油尽灯枯。
他强行催动真气,想要施展身法,却只感觉经脉滞涩,眼前阵阵发黑,那平日里轻盈如燕的身法,此刻竟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呃……!”何光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只做出近乎可笑的侧身动作。
刀光,一闪而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何光远脸上的惊骇、愤怒、不甘,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凝固。
他甚至没能说出一句像样的遗言,没能做出一次像样的抵抗,就死在了向安刀下。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残酷。
没有临终忏悔,没有惊天反转,没有同归于尽。
只有抓住时机的致命一击,和虚弱敌人的瞬间殒命。
药园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锅还在“咕嘟”冒泡的劣质药糊,散发着怪异的气味。
以及,那四个如同雕像般站立,对主人的死亡毫无反应的“四方煞神”。
看着地上那被一刀两断,生机彻底断绝的何光远尸体,周阳和向安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都有些恍惚和不真实感。
这就死了?
这个他们计划了许久,做好了再次苦战甚至失败准备的最终目标……
就这样,一刀,毙命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向安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刚刚突破地阶,正想好好打一场,试试身手,结果就这?
他甚至觉得刚才那一刀,自己好像还没用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