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盯着星图中央那行移动的文字，手指微微收紧。上官玥的手还搭在他手臂上，力道没松。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眼神没移开祭坛，嘴唇抿成一条线。
文字重组完成的瞬间，空气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
黑雾从地面裂缝里涌出，不是散开，而是向上聚拢，迅速凝成人形。那影子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眼睛的位置亮着暗红的光。它站在祭坛中央，身形半透明，脚不沾地。
江临渊立刻后退半步，把上官玥挡在身后。背包里的天机盘突然发烫，贴着他的背脊传来一阵灼热。
“来了。”他说。
黑影抬起手，指尖一缕黑气旋转，凝聚成一块阵盘。那盘子通体漆黑，表面刻满细密纹路，边缘泛着幽蓝的光。它一出现，星图就开始震颤，几颗黯淡的光点剧烈晃动，几乎要熄灭。
江临渊认得这东西的气息。游泳馆那次，那个假装受伤的老者身上就有类似的波动。当时系统提醒过【境外阵法】，但他没追查到底。现在想来，对方根本不是来抢东西的，是在埋线。
黑影开始转动阵盘，动作缓慢却稳定。星图外围的光点一根根亮起，连接成新的线路，像在复制坐标。大始洞天的那个灰点，正一点点变亮。
“他在读取。”上官玥低声说，“不是攻击，是窃取数据。”
江临渊没说话。他知道不能再等。
他伸手进背包，摸出天机盘。这东西是陈慕白给的，只说能定位隐匿源，没说过怎么用。他握紧盘子，掌心发力，直接朝祭坛中央甩了出去。
天机盘飞到半空，迎风暴涨，变成一面铜镜大小的圆盘。它自动调转方向，正面撞向黑影手中的黑色阵盘。
两盘相击，没有声音。
但空间猛地扭曲了一下。以碰撞点为中心，一圈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气像水一样荡漾。江临渊眼角一痛，像是被无形的刀划过。他抬手抹去血丝，发现指尖沾了点湿。
黑影晃了晃，动作停顿。黑色阵盘上的纹路开始闪烁，读取进度中断。
“有效。”江临渊低声道。
他立刻运转青帝诀，金光顺着手臂蔓延到肩头。脚踝处的红丝还在跳，但他顾不上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撑住天机盘的反击。
天机盘悬在空中，与黑色阵盘僵持。两者之间形成一道透明的裂痕，像是玻璃被压到极限。裂痕越扩越大，能量不断溢出，在地面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上官玥动了。
她抽出腰间的玄铁剑胚，剑身还未完全成型，前端还带着毛刺。但她不管这些，看准祭坛中央的能量交汇点，直接刺了下去。
剑尖触地的刹那，雷火从她手腕爆发，顺着剑身灌入地下。那不是普通的雷光，是她在炼器时积攒的残余灵火，混着自身精气，专破虚妄之体。
黑影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像是金属摩擦。它的身体剧烈抖动，轮廓开始模糊。黑色阵盘也跟着震颤，纹路崩断两道。
江临渊抓住机会，双手结印，将一丝神识送入天机盘。
盘面猛然亮起，一道银光扫过整个祭坛。黑影被光扫中的地方，直接化为飞烟。它挣扎着想收回阵盘，但天机盘死死咬住，根本不给机会。
“走！”江临渊喝了一声。
上官玥拔出剑胚，迅速后撤。她靠在石柱边喘气，剑身还在冒烟，雷纹隐隐发烫。
黑影终于支撑不住。它的身体从脚开始消散，像是被风吹走的灰烬。最后只剩下一双红眼，死死盯着江临渊，然后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黑点，钻进地面裂缝。
天机盘缓缓落下，回到江临渊手中。
他接住盘子，低头一看，表面多了一道裂痕，从边缘延伸到中心，像蜘蛛网的一角。盘面光泽暗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样温润。
“坏了？”上官玥走过来问。
“没坏，只是耗损。”江临渊翻转盘子，指腹擦过裂痕，“还能用，但下次可能撑不住这么硬的撞。”
上官玥没再说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剑胚，剑尖有一点黑渍，像是油污，但怎么擦都擦不掉。
星图还在空中，但状态变了。原本稳定的旋转变得迟缓，外围几颗光点亮度下降，只剩下实验楼和图书馆两个点还亮着。大始洞天的那个灰点，依旧清晰，位置没变。
江临渊打开系统界面。
一行字跳出来：【检测到异源阵法残留，建议净化】
他关掉提示，抬头看向祭坛地面。
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留下一片蛛网状的黑痕。那些线条细细的，深入石缝，还在缓慢蔓延。他蹲下身，用破甲锥轻轻碰了一下。
锥尖碰到黑线的瞬间，传来一股反震。不是力量，而是一种意识层面的排斥，像是碰到了活的东西。
他收回工具，站起身。
“他们知道这里了。”他说。
“谁？”上官玥问。
“外面的人。”江临渊看着地面，“不只是盯上签到点，是盯上了整个体系。今天这个是投影，下次可能是真人。”
上官玥点头。她把剑胚收进布袋，动作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
江临渊走到祭坛边缘，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符纸。这是他自己画的预警符，四角布置，能感应异常能量波动。他一张张贴在石柱上，每贴一张，就输入一丝灵力激活。
最后一张刚贴好，符纸边缘突然卷曲，冒出一缕青烟。
他皱眉，快步走过去查看。
符纸没烧，但表面浮现出几个小孔，排列成弧形，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不对。”他说。
上官玥也看见了。她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孔洞边缘，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不是能量冲击。”她说，“是腐蚀。”
江临渊盯着那排孔洞。它们太规则了，不像自然形成。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信号。
他忽然想起什么，翻出系统记录，找到游泳馆那次的签到日志。那天他捡到一块阵纹碎片，系统提示【获取括苍山洞天文录残页】。但现在看来，那块碎片本身有问题。
他合上界面，看向上官玥。
“我们以为是在保护签到点。”他说，“其实从一开始，就被当成了通道。”
上官玥没反驳。她靠在石柱上，右手一直按着剑胚。剑身的雷纹还在发烫，热度没有消退。
江临渊把天机盘收进背包。裂痕让他心里压了块石头。这东西要是真坏了，下次遇到类似情况，他们连反制手段都没有。
他转身走向祭坛中央，蹲下检查地面黑痕。那些蛛网般的线条比刚才又延伸了一段，已经快到星图投影的下方。他伸手探了探温度，冰的。
“得处理。”他说。
“怎么处理？”上官玥问。
“我不知道。”他直起身，“系统只说建议净化，没说怎么净。”
上官玥走过来，从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是她刚才收集的银色液体。她拧开瓶盖，倒了一滴在黑痕上。
液体接触黑线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嗤”声。黑线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但很快又恢复原状。银液在地面铺开，形成一层薄膜，暂时阻止了蔓延。
“只能拖时间。”她说。
江临渊点头。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陶罐，是上次签到得到的“净尘土”。系统说明写着【可驱除低阶污秽】。他打开罐子，抓了一把土，撒在黑痕上。
泥土落下的时候，黑线剧烈扭动。一部分直接断裂，消失不见。剩下的则沉入地下，暂时没了动静。
他松了口气。
“有用。”上官玥说。
“暂时。”江临渊把陶罐收好，“这种东西，一次比一次难清。”
他站起身，环视整个祭坛。四角的预警符都亮着，表示区域安全。星图还在转，虽然慢，但没灭。大始洞天的坐标依然可见。
他摸了摸背包侧袋。
平安香还在，干燥，没有变化。
他刚准备说什么，突然察觉脚下有震动。
不是来自地底，而是从祭坛本身传来的。那种震动很轻，频率固定，像是某种信号在传递。
他低头看地面。
刚才被净尘土覆盖的黑痕位置，有一点微弱的蓝光闪了一下。
接着，又是一下。
规律的，三短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