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从体育场裂缝中喷涌而出的瞬间,江临渊就动了。
他没有冲向光源,反而往后退了三步,背靠一棵老槐树,右手迅速探入背包。指尖触到那半截烧过的香时,他顿了一下,随即抽出一张符纸拍在胸口。符纸燃起一道青光,渗进皮肤。
空气开始扭曲,温度骤降。
他知道那是高阶灵体接近的征兆。
林子里的树叶一片片变黑,像是被无形之火燎过,落地即碎。一道黑影贴着地面疾驰,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树木在它经过的地方枯萎倒塌,泥土干裂成蛛网状。
是元婴。
而且是脱离肉身、纯以灵识凝聚的存在。
江临渊咬牙,左手一甩,破甲锥飞出。锥尖缠绕着一层淡金色流光,那是他刚运转完青帝诀后残留的护体真气。这一击他曾用过两次——一次刺穿周云鹤肩胛,一次封住玄阴子离火旗的阵眼。
可这次,破甲锥刚飞出十米,就被那道黑影张口吞下。
没有声响,也没有爆炸。锥子就像被一口咽下的石子,连光都没闪一下。黑影速度不减,直扑而来。
系统提示在他脑中炸开:【检测到法则压制,建议使用噬灵魔权限】
他瞳孔一缩。
这个权限他只用过一次,在十方能量暴走时强行融合分身核心才获得的能力。当时系统说能操纵十方能量三分钟,但他根本没来得及试,就被后续变故打断。
现在再用,不知道还能不能激活。
黑影已逼近二十米内。
他不再犹豫,舌尖用力一顶上颚,痛感让他神志清醒。接着咬破嘴唇,一口精血喷在掌心。手指快速在空中划出三个符号,最后一个点在眉心。
胸口突然发烫。
噬灵珠的虚影浮现出来,只有指甲盖大小,漆黑如墨。它旋转一圈,散作无数细丝,朝着四周蔓延。那些丝线不是实体,却在空中留下微弱的暗痕,像是某种古老纹路正在重新勾勒。
元婴冲势猛地一顿。
它停在距离江临渊五米处,悬浮半空,形体开始波动。原本凝实的黑光变得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周围的空气发出低沉嗡鸣,地面浮现出一圈圈环形裂痕,正是阵法启动的迹象。
噬灵阵纹成了。
这本是上古时期用来镇压邪修的禁阵,能锁灵断识,连元神都难以逃脱。江临渊不懂全阵,只能靠权限调用残图,勉强布出一个简易版本。
但已经够了。
元婴剧烈挣扎,黑光翻滚如潮。它试图撕裂阵纹,却发现每一道线条都像活了一样,随它的动作不断重组。它第一次发出声音,嘶哑难听:“这是……噬灵阵?你怎会掌握这种东西?”
话音未落,江临渊背后剑胚自行飞出。
剑身轻颤,青光流转。它没有直接斩下,而是悬停在元婴正前方,剑尖缓缓前移,最终点在其眉心位置。
一点印记浮现。
呈螺旋状,外圈是青色藤纹,内里缠绕着黑色丝线,像是两种力量在角力。印记成型刹那,元婴全身僵住,连波动都停止了。
锁魂印完成。
这是他在第368章见过的一式封印手法,原以为自己还达不到施展条件。但现在,借由噬灵阵压制对方行动,再以青帝剑胚为引,竟真的将印打入元婴核心。
元婴发出一声闷吼,黑光剧烈收缩,像是要自爆脱困。
江临渊立刻催动体内残余真气,双手结印。他不敢松懈,哪怕一秒都不能。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存在不会轻易被封住,必须持续施压。
地面阵纹光芒更盛。
噬灵珠的虚影重新凝聚,在他胸口缓缓转动。每一次旋转,阵纹就加深一分。元婴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只剩下一团微微起伏的黑雾,被困在锁魂印之下。
他喘了口气,额头全是冷汗。
刚才那一连串操作几乎耗尽他的精力。从感知敌袭到布阵反制,全程不到二十秒。若不是系统及时给出提示,若不是他记得那三个激活符号,此刻倒下的就是他自己。
远处传来一阵震动。
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震得林间落叶乱跳。他没敢回头,也不敢分心查看。锁魂印还没彻底稳固,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
元婴仍在挣扎,虽然幅度很小,但每一次抽动都会让阵纹出现细微裂痕。他必须想办法补强。
他伸手摸向背包侧袋。
那里还插着另一截香,是母亲前天新求的。他一直没点燃,留着应急。现在看来,就是这个时候了。
他拔出香,用牙齿撕开外层纸皮,露出里面暗红色的香芯。这是庙里特制的安魂香,据说能定神驱邪。普通人点了只是闻个味道,修士用了却可短暂稳定神识。
他将香芯按在锁魂印外围的地面上,双手再次结印。
一股温润的气息扩散开来。
香芯没有燃烧,却渗出一丝赤色液体,顺着阵纹流入裂缝。那些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整座阵法变得更加稳固。
元婴终于安静下来。
黑雾蜷缩成一团,漂浮在半空,不再反抗。锁魂印深深烙在其核心,青黑两色交织,宛如一枚封印图腾。
江临渊松了口气,单膝跪地,手撑地面。
体力透支的感觉涌上来,眼前有些发黑。但他知道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能。
他抬头盯着那团黑雾,声音沙哑:“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追我?”
黑雾毫无反应。
他等了几秒,又问一遍,依旧沉默。
他皱眉,正想再加强阵法压制,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香芯流出的赤色液体,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
他低头看去。
那黑液正顺着阵纹往回流,沿着香杆爬上他的手指。触感冰凉,像是有生命般缓缓向上攀爬。
他立刻甩手。
香杆飞出去,砸在树干上断裂。可那黑液却没有落地,反而悬在空中,凝聚成一条细线,直指他的眉心。
与此同时,元婴所在的位置,黑雾突然剧烈震荡。
锁魂印出现裂痕。
江临渊猛地站起,剑胚回旋至身前。他盯着那道黑线,心跳加快。
这不是安魂香该有的反应。
他看向断裂的香杆。
断口处不再是暗红香芯,而是一小段银灰色金属,表面刻着极细的符文。那材质他认得——是炼器世家常用的封灵合金,专用于封锁高阶灵体。
这根香,被人动过手脚。
黑线加速前冲。
剑胚横挡。
两者相撞,发出一声尖锐摩擦声。黑线被弹开一段距离,但在空中盘旋一圈,再度扑来。
江临渊后退一步,左手迅速在背包里摸索。他还有几张符,但都不是对付这种诡异之物的专用符。
黑线第三次袭来。
他抬臂格挡,袖口瞬间被腐蚀出一个洞。皮肤接触到边缘,传来一阵麻木感,像是血液被抽走。
他咬牙,不再被动防守,右手握紧剑柄,主动迎上。
剑尖刺中黑线中段。
青光炸开。
黑线断裂,化作数点黑星四散。可就在他以为解决时,那些黑星突然转向,分别射向阵法七处节点。
每一处都是噬灵阵的关键连接点。
“轰!”
七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阵纹大片崩解。
中央黑雾猛然膨胀,挣脱束缚,重新凝聚成人形轮廓。它没有立即攻击,而是漂浮在原地,缓缓转头看向江临渊。
这一次,它开口了,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嘶哑,而是带着一种熟悉的语调:
“你以为……毁掉一具身体就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