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掌还贴在上官玥的后背上，青光微弱地闪烁着，像风中残烛。她的呼吸断断续续，左手搭在他手腕上，指尖冰凉。血纹已经爬到上臂中段，皮肤下那道红线隐隐发烫，仿佛有东西在血管里游走。
他不敢松手，也不敢再加大灵力输出。刚才那一波压制几乎耗尽了他体内的每一分力量，经脉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一动就疼。他知道这样撑不了多久。
就在他低头查看上官玥状况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从通道传来的，也不是从墙内。那声音像是直接炸在空气里，紧接着一道银蓝色的光自洞府顶部劈落，正中地面的玉匣！
雷光炸开的瞬间，封印剑胚的符纸化为灰烬，玉匣剧烈震动，裂缝中涌出一股黑气。那黑气刚冒出来，就被雷电击中，发出一声尖锐嘶鸣，随即崩散成细碎光点。
江临渊猛地抬头。
一个人影从上方落下，脚步未停便已抬手结印。他身穿墨蓝长袍，袖口绣着暗金纹路，落地时单膝跪地，手掌按向地面。一道紫电顺着他的手臂爆发，直冲上官玥四肢。
她身体猛然一震，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但原本加速蔓延的血纹明显慢了下来。
来人收回手，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江临渊脸上时顿了一下。
“你还活着。”他说。
江临渊认得这声音。陈慕白。
他没力气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慕白走到上官玥身边蹲下，伸手探她脉门。手指刚触到她手腕，眉头立刻皱紧。“玄天宗的血咒？”他低声说，“还是《血引典》里的残术。”
江临渊终于开口：“你能治？”
“不能根除。”陈慕白摇头，“只能用雷法压住它的扩散速度。真正要清掉，得让她经历一次真正的雷劫。”
他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铜盘。盘面刻着星图，边缘布满裂痕，中心一点微微发亮。他将铜盘举过头顶，口中念出几个短促音节。
天机盘开始旋转。
一圈圈光纹扩散开来，笼罩整个密室。那些藏在墙缝、地底的细微血丝被逼出表面，在空中凝成蛛网般的黑线，随即被雷光绞碎。
空气里多了股焦糊味。
江临渊靠在岩壁上喘息，看着陈慕白的动作。他记得这个人，安保处主任，表面上管着校园安全，实际上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可现在对方却出现在这里，破开禁制，出手救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他问。
“心魔劫波动太强。”陈慕白收起天机盘，“我三小时前就察觉到了异常。你签到激活句曲山洞天的时候，整个高校的地脉都震了一下。”
江临渊没说话。他想起那天夜里，宿舍楼外墙裂开，血色符文浮现，系统提示“心魔劫预警”。原来不只是他们遭殃。
陈慕白看了眼仍昏迷的上官玥，又看向江临渊：“她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江临渊握紧她的手，“系统提示七十二小时倒计时，现在已经过去快一半。”
陈慕白点头：“那就还有时间。但我必须告诉你，这种级别的血咒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有人在利用你们的位置唤醒阵法核心。”
江临渊眼神一沉：“你是说，这一切是冲着‘噬魂阵’来的？”
“不止。”陈慕白指向墙上那幅残图，“那幅图不是完整的阵图，是诱饵。真正的阵眼不在这里，而是在别处。有人想借你们的身体当媒介，把断裂的部分补全。”
话音未落，通道深处传来一阵轻笑。
“说得不错。”周云鹤的声音缓缓响起，“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他从拐角走出，左肩衣料焦黑一片，显然是受了伤。但他站得笔直，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剑身泛着暗红光泽。
“陈慕白，官方修真局的人不该插手宗门内部事务。”他说，“这是玄天宗的秘术，外人染指，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慕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左手抬起，一张符纸凭空出现。他轻轻一弹，符纸飞出半丈，轰然炸开！
雷光化作电网，直扑周云鹤面门。他急忙后退，短剑横挡，却被雷劲震得虎口发麻。电网擦着他左肩扫过，本就焦黑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渗了出来。
他踉跄几步，站稳后脸色铁青。
“你敢伤我？”
“我不止敢伤你。”陈慕白终于转头看他，“我还准备废了你。”
他右手掐诀，掌心凝聚一团紫电。那团电光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一枚雷钉，悬浮在他指尖。
周云鹤瞳孔一缩，立刻转身就走。他不再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通道尽头。
雷钉缓缓消散。
陈慕白收回手，呼吸略显沉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正缓缓渗出血珠。刚才那一击虽然轻松击退敌人，但也触动了旧伤。
江临渊注意到了。
“你也不好受？”他问。
“雷法反噬，老毛病了。”陈慕白擦去血迹，“每次用强招都会这样。”
他走回上官玥身边，再次检查她手臂上的血纹。颜色比刚才浅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消退迹象。
“必须尽快带她离开。”他说，“这里的气息太杂，血咒随时可能再次激活。”
江临渊摇头：“不能走。剑胚还在，残图也没毁。如果现在离开，下次回来可能就再也进不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它自己爆开？”陈慕白语气严厉，“她不是你的工具，江临渊。你救不了所有人，更别拿她的命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江临渊沉默片刻，抬起头：“我不是在赌。我在找办法。”
他说完，伸手摸向背包侧袋。那截香还在，已经熄灭多时。他把它拿出来，放在掌心看了几秒，然后递向陈慕白。
“这是我妈求的平安符。”他说，“她说只要带着它，就能避开灾祸。我一直不信这些，但现在……我想试试别的路。”
陈慕白盯着那截香，没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江临渊看着他，“除了签到，除了系统，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没有一种方式，是普通人也能走通的？”
陈慕白愣了一下。
他看着江临渊的眼睛，发现里面没有迷茫，只有坚定。
过了几秒，他开口：“有。但代价很大。”
“我不怕代价。”
“那就听好。”陈慕白站起身，走向密室中央的石台，“要化解血咒，需要元婴级雷劫淬体。这种雷劫不会平白出现，必须人为引动。方法只有一个——登上‘镇雷峰’，触发守山大阵。”
江临渊皱眉：“镇雷峰在哪？”
“校长楼顶层。”陈慕白说，“罗天成手里有开启阵法的钥匙。但问题是，一旦启动，方圆十里都会引来天雷，高校会立刻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官方修真局会派人下来查，玄天宗也不会坐视不管。”
“那就让他们来。”江临渊扶起上官玥，将她轻轻背起，“我只想让她活下来。”
陈慕白看着他，忽然笑了下。
“你变了。”他说，“以前你只想着怎么变强，怎么拿到资源。现在你开始想怎么保护人了。”
江临渊没回头：“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死掉。”
两人站在密室中央，谁都没有动。
外面的黑暗依旧涌动，但暂时没了动静。玉匣静静躺在地上，剑胚不再震动。墙上的残图颜色变淡，像是被雷光烧去了几分凶性。
陈慕白深吸一口气：“我们得马上行动。时间不多了。”
江临渊点头，调整了下背上的人。
就在这时，上官玥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睁开眼，声音很轻：“你们……要去哪？”
江临渊低头看她。
“带你去活命的地方。”
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但没成功。
她的左手垂下，指尖蹭过江临渊的脖颈，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