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本源的代价是惨烈的。那膨胀的、散发着暗紫炽白光芒的星云,其辉煌之下,是无法掩饰的、急速加剧的“虚化”与“消散”。每一条燃烧的法则锁链(“烬锁乾坤”)与五圣法则的一次碰撞,都意味着无间妖本源的一次剧烈消耗。星云的边缘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中心那点最初爆发光芒的傀儡星核本源,其亮度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
这极致的燃烧,如同将整颗星辰投入熔炉,换取刹那的光耀,却也在加速其自身的消亡。无间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存在的“厚度”正在飞速变薄,意志与这方天地的联系正在变得飘渺。时间,不多了。
五圣虽被这决死反扑短暂撼动,但他们毕竟是站在此界巅峰的存在,经验与心志都非同小可。最初的惊愕过后,他们迅速调整策略,由全面压制转为稳固防御,消耗拖延!
武道符文光芒流转,不再试图硬碰硬击碎燃烧锁链,而是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法则巨盾,稳稳挡在前方,任由锁链抽击、缠绕,自身巍然不动,仅以符文光辉持续镇压、削弱锁链的威能。
净世之炎的火焰龙卷收缩范围,变得更加凝练,如同一道纯白色的火焰屏障,专注于焚烧、净化那些突破武道符文防御、试图近身的燃烧锁链与星云碎屑,将无间妖的扩散攻势牢牢限制在一定范围。
生命之缚的碧绿藤蔓不再追求大规模缠绕同化,而是如同灵蛇般游走,专挑燃烧锁链力量衔接的薄弱处,或星云因燃烧而变得不稳定的区域,进行精准的“穿刺”与“汲取”,加速其崩溃进程。
命运湍流则更加疯狂地搅动,不再试图完全混淆无间妖的因果,而是集中力量,将无数“失败”、“反噬”、“提前耗尽”的微小因果碎片,如同跗骨之蛆般,紧密贴附在每一道燃烧的攻击之上,持续增加其“自毁”的可能性。
永幻迷宫更是彻底转化为“消耗迷宫”,不再追求困敌或迷惑,而是不断地生成、破碎、再生成无数脆弱的幻象屏障,主动迎向燃烧的锁链与星火。每破灭一层幻象,无间妖的燃烧意志就需要消耗一丝力量去“确认”与“破除”,如同用精钢重剑去劈砍无穷无尽的蛛网,虽然能轻易斩开,但持续不断的消耗却无法忽视。
五圣的策略清晰而冷酷——不必冒险硬拼这最后的疯狂,只需稳住阵脚,耐心等待这燃烧的星辰……自行燃尽即可。无间妖的爆发越猛烈,其消亡的速度也就越快。
“嗬……想……拖垮我?” 燃烧星云的核心,传来无间妖断断续续、却依旧带着无尽嘲讽的意志波动。“可惜……你们……还是不懂……何为……葬星……”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五圣那稳固的防御阵列,扫过下方疮痍的大地与渺小的众生,最终,定格在了自己那正在飞速虚化的燃烧星云之上。那目光中,最后一丝对尘世的复杂情绪也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种向死而生的纯粹,与拥抱终末的安宁。
“星核为引……残躯为薪……万念为谱……”
无间妖开始低声吟唱,那声音不再宏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韵律,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低语,又似走向热寂终末的挽歌。随着他的吟唱,那原本狂暴攻击、肆意扩张的燃烧星云,骤然开始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向内坍缩!
不是之前的压缩光芒,而是整个星云实体,连同所有燃烧的法则锁链、逸散的星火、乃至他残存的全部意志与记忆,都如同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吞噬,疯狂地向着他最初存在的那个“点”汇聚、坍缩!
这个过程的威势,甚至比之前的燃烧爆发更加恐怖!因为这意味着,他将自己此刻所拥有的、包括燃烧状态下的全部力量与存在,都毫无保留地凝聚于一点,准备进行终极的……释放!
五圣的防御阵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危机感!那坍缩的中心点,散发出的不再是毁灭性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恐怖的……“归墟”、“终末”、“万物凋零”的法则意境!仿佛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能够将一切存在拖入永恒寂静的……奇点!
“阻止他!” 武圣的声音首次带上了一丝凝重与急迫。
但,已经晚了。或者说,无间妖燃烧本源争取到的最后时间,以及他此刻决意同归于一击的意志,让这最后的仪式,无法被轻易打断。
坍缩在瞬间完成。
天空之中,那庞大的燃烧星云消失了,亿万狂暴的锁链消失了,所有的光芒与火焰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绝对黑暗、寂静、仿佛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吞噬了的……微小原点。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散发任何能量波动,却让五圣的法则异象都出现了不自觉的颤抖与黯淡,让下方所有生灵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要停止。
然后,那个黑暗原点,轻轻一颤。
“葬星终极奥义——”
无间妖最后的声音,如同宇宙终末的叹息,响彻在每一个灵魂深处。
“——万星寂灭·葬魂曲!”
嗡——!!!!
没有声音,却又仿佛有亿万种声音同时响起!那不是听觉能够捕捉的声响,而是法则的哀鸣、空间的挽歌、时间尽头的回响!
以那个黑暗原点为中心,一圈无形无质、却蕴含了终极凋零与归墟意境的“波纹”,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波纹”所过之处,万物皆“葬”!
武圣的武道符文巨盾,光芒急速黯淡,坚固无比的符文结构上出现了细密的、如同风化亿万年的裂痕,仿佛其代表的“武道至理”本身,都在走向“终末”。
净世之炎的纯白屏障,火焰仿佛失去了“燃烧”的资格与意义,迅速缩小、熄灭,最终只留下一缕青烟,连“净化”这个概念似乎都被“葬送”。
生命之缚的碧绿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灰败、化为飞灰,仿佛其代表的“生命力”被强行拖入了“死亡”的终点。
命运湍流那汹涌的河水,流速变得极其缓慢,水面浮现无数静止的、破碎的倒影,最终连同河水本身,都仿佛凝固、干涸,预示着“可能性”的穷尽。
永幻迷宫那无尽的幻象,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成片成片地无声湮灭,连“虚幻”都失去了存在的根基,归于彻底的“虚无”。
这“葬魂曲”的波纹,不仅仅是攻击,更像是在这片区域,强制性地、短暂地“演奏”了一曲万物走向热寂终末的“预演”!它直接撼动了五圣法则的根基,让他们的力量在本质上出现了动摇与溃散!
“噗——!” 首当其冲的武圣,其璀璨星图异象剧烈震荡,他仿佛遭受了无形重击,闷哼一声,嘴角竟溢出了一缕淡金色的气息(圣血或本源显化),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晃。武圣,受创最重!
“唔……” 生圣的生命古树虚影一阵摇曳,大片枝叶瞬间枯黄凋零,那碧绿光华暗淡到了极点,其“归序同化”的领域,出现了严重的破损与不稳定。
曜圣的光海异象大幅度收缩,圣辉黯淡,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烬,净化之光变得晦暗不明。
星圣的命运长河几乎断流,河床若隐若现,其上的光影混乱不堪,显然在卜算和干扰这超出常理的“终末”时,遭受了不轻的反噬。
幻圣的万千镜像更是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哗啦啦崩碎大半,剩余的也扭曲变形,难以维持,其虚幻领域几乎被这一记真实的“终末”冲击得支离破碎。
五圣人,同时受创!虽未失去战力,但个个气息紊乱,法则异象受损,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们没想到,无间妖在燃尽自身的最后一刻,竟能施展出如此恐怖、直指大道本源的终极奥义!
而释放了这终极一击后,那个黑暗原点,也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微微一颤,随即彻底消散无形。一同消散的,还有无间妖所有的气息与意志波动。
天空,骤然一清。只剩下受创的五圣,以及一片被“葬魂曲”洗礼过、法则残留着凋零与归墟气息的诡异空域。
无间妖,油尽灯枯。
他最后的、也是最辉煌的葬星曲,已然奏响。而他自身,也即将迎来那曲终人散的……最终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