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光还亮着，地上的标记线在夕阳下拉出细长的影子。
陈雨桐正低头把“文脉承光”笔收进战术包，指尖碰到笔杆上那四个字时顿了一下。
她感觉到有人走进了空地。
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像是刻意让人听见。那人一直走到她面前两步远才停下。
是张三。
他穿着国能局物理系的深蓝作战服，耳朵上还挂着刚才演练用的监听耳机。手里捏着一张打印纸，边角已经被手指攥得发皱。
甄尧学站在不远处，原本要开口，见状又闭上了嘴。
张三盯着陈雨桐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把耳机摘了下来。
“我……是我错了。”
声音不高，也没拐弯抹角。
赵宇正在清点晶核库存的手停住了，苏如烟抬头看向他，周野靠在墙边眯起了眼。
陈雨桐没动，就那么盯着他。
张三把那张纸递了过来。
纸上是刚刚演练的数据汇总，最上面一行加粗标红：“文字屏障抗弦理论切割强度：S级以下无破防记录。”
下面还有几行批注，是他的笔迹：
“防御响应延迟低于0.3秒。”
“控场符令与突袭节奏匹配度91%。”
“协同效率超过物理系单兵突击组。”
“我看了三遍。”他说，“不是为了找漏洞，是想确认有没有看错。”
陈雨桐终于抬眼。
“所以呢，你错在哪？”
“我说你们写几个字就是花架子，说文科异能不能上硬战场。”他声音沉了些，“可刚才那一套‘定—掩—袭’，比我们三个A级联手还稳。我不是不服，是以前真没见过这种打法。”
他从怀里掏出另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文理协同训练计划》。
“我们帮你们调能量注入曲线，下午你们带我们练逻辑反制推演，晚上合打标准遭遇战。我已经跟国能局申请了训练配额，随时能启动。”
赵宇这时走了过来，瞥了眼文件标题，眉头一皱：“听着挺美，但一天三练，晶核消耗翻倍，谁来扛？”
“我来。”甄尧学走过来，伸手接过方案，快速翻了几页，“王昊那边新生产线跑起来了，能量棒产能提了六成，后勤压力小了。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资源，是配合生疏。”
他合上文件，抬头看着张三：“你说的这个机制，我可以签。”
“等等。”陈雨桐突然开口，“你为什么现在改主意？就因为一场演练？”
张三沉默两秒，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金属片。
“这是三年前，我在一次任务里捡到的。当时有个文科觉醒者替我挡了震荡波，死前手里还攥着一支笔。
我没看清他写了什么，只知道那道光撑了八秒，刚好够我把引爆器关掉。”
他把金属片放在地上，是一块残破的铭牌，刻着“燕大中文系·李维”。
“那时候我觉得，那是牺牲，不是战斗力。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两次，第一次，是没承认他的能力；第二次，是以为自己永远正确。”
空地边上，苏如烟默默打开了记录平板。
屏幕亮起，新建文档标题自动生成：“文理协同战术档案·第一期”。
她敲了几个字：“今日，物理系A级觉醒者张三提交联合训练方案，经团队审议通过，即日试行。”
周野这时从墙边直起身，走到中间空地，活动了下手腕。
“那我问一句，明天几点开始？”
“早上七点。”甄尧学把方案拍在训练台上，“先练反应速度，再磨配合节奏。别指望一次成型，但必须开始。”
张三点点头，把手里的文件轻轻放上台面。
动作很轻，像放下一件久负的重物。
赵宇蹲下来打开晶核箱，一边数一边嘀咕：“按这个频率，每月至少多烧三百颗F级……长期看其实不亏，就是前期账难看。”
“你要是心疼，下次别在数据屏前喊稳赚。”周野笑了一声。
“那是实测收益！”赵宇瞪眼，“八颗晶核换来防御效率提升两倍，换你你也喊。”
苏如烟忽然抬头：“刚才那段回放，要不要剪一段存档？”
“存。”甄尧学说，“就用定身符那次。从陈雨桐落笔开始，到周野切入完成包抄为止。这是第一个完整闭环。”
陈雨桐没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还有金文碎片残留的温感，笔杆上的刻字硌着指节。
她想起之前辩论赛输给甄尧学那天，对方甩下一句“文科生只会玩文字游戏”，然后转身就走。
现在那个人站在这里，点头认可了她的每一个字都能成为防线。
“以后每天都要这么练？”她问。
“不止。”甄尧学看着她，“等林墨他们回来，还要加艺术系的结构补强。秦歌的声波共振也能嵌入指令传输链。这不是终点，是起点。”
张三忽然开口：“如果真要全面协同，建议下周搞一场跨学科对抗赛。拉几个不服的过来，现场打服他们。”
“行啊。”周野咧嘴，“报名费交五颗F级，赢了全拿走。”
“你这是敛财。”赵宇立刻反对，“得设上限！”
“上限由我定。”甄尧学淡淡道，“打赢张三，奖十颗，外加一顿王昊特制辣条味能量餐。”
“这比钱狠啊老铁。”周野笑出声。
几个人说着，气氛松了下来。
夕阳斜照，训练台上的方案静静躺着，边缘被光照得发白。
苏如烟把平板转向陈雨桐：“要不在首页加个签名栏？让每个参与协同的人都签一下？”
“也好。”陈雨桐拿出笔，在第一页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留下一道稳定的墨迹。
张三迟疑了一下，也接过笔，在她名字旁边签了字。
甄尧学把方案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那里被人提前印了一句话：
“当弦与字共振，盾便有了锋芒。”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然后提笔，在下方写下第一个名字。
赵宇凑过来想看，却被周野一把拉开。
“别吵他写字。”
甄尧学落完最后一笔，把笔往台上一搁。
就在这时，陈雨桐忽然察觉掌心一烫。
她低头一看，战术包里的金文碎片正在微微发亮，像是回应某种频率。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训练场角落的音响突然“滋”了一声。
所有人动作一顿。
苏如烟迅速调出信号源界面，屏幕上跳出一段未授权接入提示。
赵宇盯着频谱图：“这不是我们的人……信号是从东区老配电房传来的。”
“有人在测试通讯干扰？”周野已经把手按在了战术带上。
甄尧学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