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攥着紫霞真人赠予的“困妖绳”，指尖被粗糙的麻绳磨得发红。赤焰鼠蜷缩在他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手腕，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这是父母离世后，他唯一能抓住的温度。
前方岔路口立着五块石碑，青灰色的石面上刻着五大门派的名号，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却仍透着股仙家气派。林风仰头望着石碑上的字，喉咙发紧：乾元山金光洞的“金”字笔锋凌厉，像出鞘的剑；终南山玉柱洞的“木”字缠绕着藤蔓纹路，透着生机；凤凰山斗阙宫的“水”字边刻着波浪，似有清泉流动；骷髅山白骨洞的“土”字沉稳厚重，仿佛能镇住一切；火龙岛云霄洞的“火”字带着灼痕，让人想起赤焰鼠喷出的火焰。
“选哪个好呢？”他喃喃自语，赤焰鼠似懂非懂地蹭了蹭他的脖颈。紫霞真人临走时说，五派虽同属道教，修行法门却大相径庭：金系主攻伐，木系擅生机，水系精控场，土系强防御，火系重爆发。“择己所爱，更要择己所需。”真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林风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着父母倒下的模样。那天夜里，魔化野猪的獠牙上沾着血，母亲把他推到柴房时，后背被撕开的伤口像个黑洞。如果当时他懂医术，是不是能救他们？如果能学会治愈的法术，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像他一样，眼睁睁看着亲人消失？
“终南山玉柱洞……”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指尖抚过石碑上的“木”字。藤蔓纹路里还藏着细小的刻痕，像是前人用指尖一遍遍摩挲留下的印记。有风吹过，远处传来隐约的药香，顺着风势钻进鼻腔，带着草木特有的清苦与回甘。
“就选这个。”林风站起身，怀里的赤焰鼠突然吱吱叫了两声，小脑袋转向玉柱洞的方向。他笑了笑，摸了摸小家伙的耳朵：“你也觉得这里好？”
前往终南山的路比来时更难走。山路蜿蜒向上，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风踩着厚厚的落叶往前走，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是个竹篮，里面装着半篮草药，篮沿挂着块木牌，写着“玉柱洞弟子采药处”。
他正想把竹篮放回原处，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穿青灰色道袍的少年快步走来，看到他怀里的赤焰鼠，眼睛一亮：“这是……赤焰鼠？还是活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背上背着个更大的药篓，腰间挂着块刻着“墨”字的玉佩。
“我叫墨尘，是玉柱洞的入门弟子。”少年拱手行礼，目光在林风身上扫了一圈，“看你的打扮，是来拜师的？”
林风点点头，把竹篮递过去：“刚才不小心碰倒了。”
墨尘接过竹篮，笑着摆手：“无妨，这是给山下农户采的草药。”他凑近打量赤焰鼠，“这小家伙灵智不低，你能收服它，倒是有些缘分。”
两人同行时，墨尘说起玉柱洞的规矩：入门需过两关，一是采集指定灵草，考验耐心与辨识力；二是辨识五行属性，明白木系与其他四行的相生相克。“我们木系弟子，不光要会治病救人，还得懂天地生机的道理。”墨尘指了指路边的蕨类植物，“你看这草，喜阴怕晒，得绕着树干生长，这就是木与木的相生；但要是长在金系灵脉附近，不出三日就会枯萎，这便是金克木。”
林风听得入了神，想起紫霞真人给他的那本《五行浅释》，书页里说“木赖水生，水多木漂；木能生火，火多木焚”。原来这些道理，就藏在路边的草木里。
快到山门时，前方出现一片药田。十几个穿同样道袍的弟子正在劳作，有的弯腰除草，有的用玉铲小心地挖着什么。药田中央的石台上，坐着位白发老道，正闭目捻须，身前摆着五排草药，每排都标着不同的颜色。
“那是清虚道长，我们的掌门。”墨尘压低声音，“第二关的考验就在他那里。”
林风深吸一口气，让赤焰鼠钻进怀里，迈步走向石台。清虚道长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来拜师？”
“是。”林风拱手，“弟子林风，愿入玉柱洞，学救治之术，护佑苍生。”
清虚道长微微颔首，指了指石台上的草药：“第一排是金行灵草，性刚猛；第二排木行，主生机；第三排水行，善滋养；第四排火行，带燥气；第五排土行，能固本。你且分一分，哪株是‘醒神草’？”
林风想起墨尘在路上教的辨识法：醒神草叶子边缘有锯齿，茎秆上长着三对细毛，最关键的是，根茎处会渗出淡淡的荧光。他在木行那一排里翻找，很快就捏起一株符合特征的草药：“是这个。”
清虚道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又问：“若遇金系法术所伤，当用何法应对？”
“金克木，但若辅以水行灵力，可化其锐。”林风想起《五行浅释》里的话，“先用木系法术稳住伤势，再引水行灵液中和金气，最后以生机之力滋养经脉。”
“嗯。”清虚道长站起身，拂尘一扫，石台上的草药便自行归位，“你既懂辨识，又明相生相克之理，可入我门下。”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玉柱洞”三个字，“拿着这个，去找墨尘领道袍与功法。”
林风接过木牌，指尖触到冰凉的木质，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对着清虚道长深深一拜，怀里的赤焰鼠探出头，对着老道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替他道谢。
转身时，墨尘正站在不远处笑。阳光穿过药田上方的藤蔓，落在林风手里的木牌上，将“玉柱洞”三个字照得透亮。他摸了摸怀里的赤焰鼠，又看了看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突然觉得，这条修仙路，好像没那么难走了。
当晚，林风换上青灰色道袍，坐在分配的石室里。桌上放着两本功法：《草木心经》和《基础药诀》。他翻开《草木心经》，首页写着一行字：“木者，非独为药，更是天地生机之象。修木系者，当怀仁心，方能引万物之力。”
窗外，赤焰鼠趴在窗台上，望着远处药田的灯火。林风指尖划过书页，仿佛能摸到那些沉睡的草木在地下呼吸的节奏。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柴房里哭的少年了。终南山的草木会教他如何生长，如何坚韧，如何用一点微光，去对抗世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