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启明没有再胡乱尝试。
有了前面三次堪称惨不忍睹的经验，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首先，他确认了一件事：每次“故事”之间，似乎都有一段短暂的、安全的间隙。而一旦自己试图离开这个初始位置，就会立刻被拖进下一个剧本。
他尽可能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情况。
身体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
记忆也很清晰，他能清楚地回忆起自己是谁，怎么进来的，以及……刚才那荒诞至极的“死亡”经历。
这三次剧本里的死亡……似乎……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既没有现实世界里那种撕心裂肺的幻痛，也没有任何精神上的损耗。除了记忆里多了两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之外，他……毫发无伤。
一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脑海。
如果……在这里，“死亡”的代价等于零……
那自己，岂不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只要能耐得下性子，在这无限重置的轮回里，一次又一次地去试错、去摸索……总有一次，能找到那个该死的、破局的方法！
这种感觉……这种面对着看似无法战胜的敌人，只能依靠无数次死亡来堆砌出胜利之路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下午。
想起了某个虎头人身的妖怪。
当屏幕上亮起“得胜”两个字的时候，他甚至怀疑，那家伙会不会是猴头下酒吃太多，给自己撑死的。
启明失笑着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有了前面三次失败的经验，一个全新的思路，在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出来。
既然与快递小哥为敌会被秒杀，默默当个背景板也一样，那……
有没有可能，尝试加入对方的阵营呢？
假意迎合，至少也能近距离地观察，探索更多关于这个诡异世界的信息。
就在他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
一声清脆娇嫩，又充满了不屑与傲慢的娇喝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李建国！就凭你这种废物，也配和我一起参加炼丹师考核？！”
剧本，如约而至。
眼前一花。
启明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类似于古代学堂或宗门大殿的地方。
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尊巨大的青铜丹炉，炉下燃着熊熊的烈火。
一个身穿华丽长裙、容貌俏丽但眉宇间满是傲气的少女，正双手叉腰，对着前方不远处的李建国厉声呵斥。
而李建国，这一次的扮相，似乎是个穿着朴素学徒袍的丹童，正默默地忍受着少女的羞辱。
启明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在意识清醒的第一时间，他就完成了篡改。
很好，自己身上也穿着同样的学徒袍，胸口还挂着一个写着“丙等”的木牌。看样子，这次的身份，是和李建国同病相怜的、被鄙视的底层学徒。
周围，还站着十几个同样穿着学徒袍的少男少女，他们看向李建国的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与鄙夷。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林师姐可是我们炼丹堂百年一遇的天才，这种废物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他要是能炼出丹药，我当场把这丹炉给吃了！”
……
来了来了，典中典之“当众考核，废柴逆袭”。
按照剧本，接下来，李建国肯定会不发一言，然后在众人的嘲讽中，随手炼制出一枚震惊全场、甚至引来丹劫的绝世神丹，狠狠地把所有人的脸都抽肿。
自己如果继续当个背景板，大概率又会在那“丹劫”的余波中，被轰成渣渣。
既然如此……
启明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理会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林师姐，而是径直走到了李建国的身旁，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李建国那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启明用一种充满了信任与鼓励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师弟，别理他们！”
“我相信你！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炼丹天才！”
“去吧！让他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周围那些学徒们，看启明的眼神，瞬间从看戏，变成了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那个林师姐更是气得柳眉倒竖，指着启明的鼻子骂道：“好啊！又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等会儿你们两个，就一起给我滚出炼丹堂！”
然而，启明根本不理会这些杂音。
他只是专注地看着李建国。
面对启明突如其来的声援，李建国那张属于“废柴流主角”的、隐忍的脸上，明显地愣了一下。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真实的、混杂着诧异与动容的波动。
他深深地看了启明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一切都如启明所料。
李建国闲庭信步地走到丹炉前，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随手从旁边的药篓里，抓了一把根本没人认识的、像是杂草的玩意儿，直接扔了进去。
然后，他甚至连丹诀都没掐一个，只是屈指一弹，一缕平平无奇的火焰便飞入了炉底。
就在所有人等着看他笑话的时候——
轰隆！
大殿之外，九天之上，毫无征兆地风云变色，滚滚的七彩祥云汇聚而来！
丹炉之内，更是传出了如同龙吟虎啸般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浓郁到极致的丹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
经典打脸环节，虽迟但到。
傲慢的林师姐，早已花容失色，俏脸煞白。
周围那些刚刚还在叫嚣的学徒们，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一个个目瞪口呆，甚至有人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高呼着“大师饶命”。
启明站在一旁，看着这堪称浮夸的特效，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完成了“表演”的李建国，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对所有人报以漠然的俯视。
他缓缓地，转过身，径直走到了启明面前。
在所有人震惊、嫉妒、不解的目光中，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通体浑圆、宝光流转、一看就非同凡品的丹药。
“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
李建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生涩的真诚。
“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