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基地,指挥中心。
当林风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虚浮不定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凝固了。青云子坐在轮椅上,眉头紧锁;残弓、苏小婉等人则满脸担忧地围了上来。
“首领!你受伤了!”苏小婉立刻上前,感知到林风体内混乱而狂暴的能量波动以及本源受到的震荡,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种伤势,远比外伤更加凶险。
“无妨,死不了。”林风摆了摆手,声音沙哑,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强忍着脑海中的混沌低语和身体的剧痛,将自己在剑阁总坛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关于界碑塔、魔神之血、剑尊意图以及与剑尊短暂交锋的情报,简洁而清晰地叙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指挥中心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重。剑阁的野心和进度,比预想的更加激进和危险。他们不仅在与萨格拉斯赛跑,更是在以整个地球的未来为赌注,进行一场疯狂的豪赌。
“剑尊…竟然走到了这一步。”青云子叹息一声,语气复杂,“追求剑道极致,本是修者本分,但将一己之道凌驾于众生之上,甚至不惜引狼入室…他已坠入歧途,与魔何异?”
“砺剑谷被冰封,全球外围据点遭受钢铁王座的精准打击,现在又被我潜入核心探查…”林风咳了两声,擦去嘴角新的血沫,“剑阁短时间内应该会收缩力量,专注于界碑塔的激活。但他们的报复,迟早会来,而且会更加猛烈。”
他看向青云子:“青云长老,基地重建和‘陨星兵工厂’进展如何?”
青云子正色道:“周天星斗大阵核心修复已完成七成,外围防御阵列正在加速重建,预计十日内可恢复基本功能。‘陨星兵工厂’一期已成功产出第一批‘混沌合金’锭和三种基础规则附魔模板,目前正在进行武器化试制和小规模装备测试,效果…非常惊人。”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能量消耗和对主持者的规则掌控要求也极高,目前只有墨衡的副手和少数几位顶尖阵法师能够参与核心操作。”
“加快进度。”林风沉声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剑阁在加速,萨格拉斯更不会闲着。星门那边…侦查小队依旧没有消息吗?”
提到影刃和墨衡,众人的神色都黯淡下去。苏小婉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含泪:“永冻王庭和海皇的搜寻队扩大了范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生命信号或空间信标残留…他们…很可能…”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
林风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悲愤和杀意,这情绪差点又引动了他体内的混沌低语。他必须保持冷静。
“继续搜寻,不要放弃任何希望。”他声音低沉,“另外,立刻将我带回来的情报,同步共享给艾莎女王、波塞冬尼斯和凯撒阁下。建议召开一次远程紧急联盟会议,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局势,调整策略。”
“是!”通讯眼立刻应命。
“还有,”林风看向残弓和苏小婉,“加强基地内部警戒,尤其是对地脉和生命古树幼苗的监控。剑阁和萨格拉斯都可能用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渗透。另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需要一间绝对安静、能量隔绝的密室,进行深度疗伤和…一些必要的调整。”
他感觉到了,体内的混沌低语在经历与剑尊的战斗和力量自爆后,变得越发活跃和难以压制。他必须尽快处理这个问题,否则别说应对强敌,他自己就可能先变成毁灭的源头。
苏小婉担忧地看着他:“首领,你的伤很重,不如先让我和医疗队…”
“我的伤,常规治疗用处不大。”林风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按我说的做。在我出来之前,基地一切事务,由青云长老全权负责。除非剑阁或萨格拉斯大军压境,否则不要打扰我。”
他的态度坚决,众人虽忧心忡忡,也只能遵命。
很快,在基地最深处,一处由墨衡亲自设计、青云子加持了多重禁制的绝对静室被准备好。林风步入其中,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将内外彻底隔绝。
静室之内,一片漆黑,只有地面和墙壁上微弱的阵法纹路散发着莹莹光芒,提供着最基本的能量循环和空间稳定。
林风盘膝坐下,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淡金色的、其中夹杂着丝丝暗红纹路的血液。血液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竟然将特制的合金地板都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林风喃喃自语,不再强行压制,而是将意识沉入体内最深处的混沌本源。
刹那间,那一直萦绕的低语声骤然放大,化为了无数混乱疯狂的咆哮与嘶吼!他的意识仿佛被拖入了一个充斥着毁灭风暴的混沌旋涡中心,无数扭曲的、由魔神意志碎片构成的幻象扑了上来,要将他吞噬、同化!
这一次的冲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因为他在与剑尊的战斗中,动用了与魔神核心共鸣的力量,又自爆了一部分,导致他与魔神核心碎片的联系出现了短暂的不稳定和“污染”回流,给了这些低语可乘之机!
“臣服!拥抱毁灭!”
“你的守护毫无意义!一切终将归于混沌!”
“释放我!让我吞噬一切!你将获得真正的永恒!”
种种蛊惑与疯狂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道心。林风坚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全力运转混沌之力,衍化出种种守护意境——铁盾的坚韧、生命古树的生机、星火众人的信念…与那些毁灭帝语激烈对抗。
但这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守护一盏随时会熄灭的孤灯,艰难无比。他的意识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剧烈摇摆,淡金色的混沌光芒与暗红色的魔光在他体表交替闪烁,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浩大堂皇,时而暴戾凶残。
“这样下去不行…”林风意识到,仅仅靠意志硬扛,终有被拖垮的一天。这些低语源于魔神核心碎片,是他力量的一部分,无法被彻底根除,只能…掌控,或者共存。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既然无法驱逐,何不…主动接纳一部分?不是被同化,而是以自身的混沌之道为核心,将这些毁灭与混乱的意志,作为一种“燃料”,一种“反面教材”,融入自己的大道体系之中?就像光与暗,生与灭,本就是宇宙的一体两面。
他的混沌,本就讲究包容与衍化。魔神的核心意志,代表着极致的“毁灭”与“混乱”,这何尝不是一种极端的“道”?
风险巨大,一旦失败,他将万劫不复。但若成功,他不仅能彻底解决低语的隐患,更能将魔神之力的威胁,转化为自身道路的资粮,对“归寂”规则的领悟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没有时间犹豫了。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隐忧刻不容缓。
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再抗拒那些疯狂的低语和毁灭幻象,反而主动放开了部分心防,引导着一股相对“温和”的毁灭意志,流入自己的混沌核心。
“来吧…让我看看,极致的毁灭,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的意识,主动沉入了那疯狂的旋涡深处。
一场比与剑尊战斗更加凶险万分、决定他未来道路乃至生死的“内在战争”,在这绝对寂静的密室中,无声地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