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们的惨叫声渐渐远去,双子海峡重归宁静。
刘九望着海面上漂浮的残骸,突然想起什么。他转身走进灯塔,找出库洛卡斯闲着的画具和厚厚一叠画纸。
接下来的日子,他多了一项新的消遣——给拉布画画。
起初只是简单的素描:拉布跃出水面的瞬间、在夕阳下游动的剪影、好奇地探出脑袋的模样。
拉布很配合,总是安静地待在岸边,偶尔发出愉悦的低鸣。
这个两脚兽怪好人的咧,希望能把它画的…禽兽?不好听,最好能神兽一点!
某天午后,刘九正在作画时,笔尖突然一顿。
他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而是穿越前在屏幕上看到的画面。
五十年前,那个与拉布定下约定的海贼团...
拉布,他轻声呼唤,我给你画些别的。
鲸鱼好奇地凑近,巨大的眼睛注视着画纸。
刘九闭上眼,努力回忆着那些模糊的形象。画笔在纸上轻轻勾勒:
一个头戴礼帽、留着爆炸头,手持拐杖的优雅男子——布鲁克,当然是有血有肉的模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一个身材魁梧的鼓手,正在激情四射地敲击着鼓面。
一个风度翩翩的小提琴手,闭着眼陶醉在音乐中。
还有船长、厨师、航海士...每一个成员都被细致地描绘出来,穿着那个时代的服饰,奏乐着各自手中的乐器,脸上洋溢着融洽的喜悦。
他画了他们抵达双子海峡时的欢呼,画了与幼年拉布相遇的场景,画了告别时的不舍,画了约定再见的承诺。
也不知道画了多少日子。
一幅接一幅,仿佛要将整个巴伦海贼团的旅程都记录下来。
库洛卡斯偶尔会过来看看,当他看到画中的人物时,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你画得...很传神。只是未曾见过他们的你,又是如何得知他们的全貌?!
刘九没有解释这些形象的来源,只是继续作画。
当最后一幅画完成时,他将其他画作铺在一个又一个画架上,然后朝拉布招手。
来看看。
拉布缓缓游近,当它的目光落在那些画上时,突然僵住了。
巨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中的人物,特别是那个头戴礼帽的优雅男子。
布鲁克?!
它认出了那特别的爆炸头发型!
呜......
一声悠长而哀伤的鸣叫从它喉中发出,与平时的叫声完全不同。那声音里包含着太多的情感:思念、悲伤、期待、还有一丝不敢置信。
它用鼻子轻轻触碰画中的布鲁克,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画中人。
库洛卡斯站在灯塔门口,默默注视着这一幕。他从未见过拉布如此反应。
刘九坐在岸边上,轻声说:他们可是长这样的?
拉布发出更加哀婉的鸣叫,巨大的眼泪从眼中滑落,滴在海面上溅起涟漪。
“emmm…”
它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些画,仿佛要将每个人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五十年的等待,这些面孔虽然都清晰在记忆中,但此刻却具体化地呈现在眼前。
直到夕阳西下,拉布依然守在画作旁边,不愿离开。
刘九将画作小心地收好,只留下一张布鲁克的画像,用防水布仔细包裹后系在拉布头顶。
留着吧。他拍拍拉布的鼻子,总有一天,这家伙会回来陪你度过余生的。
拉布发出感激的低鸣,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生怕弄坏了头顶的画像。
从那以后,拉布反而变得更加温顺,时不时会傻笑,常常顶着那张画像,在双子海峡附近缓缓游弋,等待着那些久违的同伴。
有时新来且比较遵守规矩的海贼,看到这一幕会觉得奇怪,但库洛卡斯总会告诉他们:那是它的白月光,也是50年前的约定。
刘九继续着他平静的生活,钓鱼、下棋、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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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遥远的某个魔鬼三角海域,一艘破旧的海贼船上,一个骷髅音乐家突然停下演奏,空洞的眼窝望向双子海峡的方向。
灵魂在黄泉之路游荡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归来寻到自己的躯体,却发现已是骷髅之身。
骷髅就骷髅,寥胜于无,有那标志性的爆炸头发型在,不愁认不出来。
将就着用,问题不大。
偏偏刚回到人间那一刻,影子却被月光莫利亚无差别攻击夺了去。据说那家伙只为有一天能够向七武海「紫剑」复仇!
此时没了影子的他,就再也不能待在阳光底下,一直被困在了这魔鬼三角海域里。
拉布...他轻声呢喃,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大家伙都去了黄泉路上,只有我一人归来!等着我,大家临死前最牵挂的还是你,他们给你留下了最后一首曲子!
海风吹过,带走了他的低语。
……
在双子岬的日子如流水般平静地流逝。
刘九依然每天钓鱼、下棋、作画,但心中某个念头却日渐清晰。
某个清晨,当拉布像往常一样游到岸边等待投喂时,刘九没有拿出鱼饵,而是轻轻拍了拍它硕大的脑袋。
我要离开了。他的声音很轻,要不要和我一起到东海走走?
拉布的动作顿住了。它巨大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它缓缓摇头,发出低沉的鸣叫,用鼻子轻轻顶了顶头顶系着的画像。
意思很明确——它要在这里等待。
刘九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这家伙越来越有灵性了,不好骗啊。
也好。他继续抚摸着拉布粗糙的皮肤,不出三五年,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拉布发出肯定的鸣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五十年的等待都没有动摇它的决心,现在有了那些画像作为念想,它更不会离开了。
当天下午,刘九找到正在整理药剂的库洛卡斯。
我要走了。
库洛卡斯停下手中的动作,花型帽子下的眼睛注视着他:终于决定要去找那些年轻人了?
刘九摇头:只是到处走走,先到东海一趟!
老人没有多问,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裹:带上这些,穿越无风带用得着。
包裹里是特制的驱赶海王类的药粉。
谢谢。刘九接过包裹,虽然用不着。
记得常回来看看。库洛卡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拉布会想你的,如果哪一天……记得替我照顾好它,拉布的寿命活个三五百年不成问题。
告别很简单,没有太多言语。
第二天拂晓,刘九登上了那艘一直停靠在岸边的中型帆船。
拉布早早等在海边,发出不舍的鸣叫。它绕着帆船游了几圈,最后用鼻子轻轻推了推船身,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保重,下次再来看你。刘九朝它挥手,又向灯塔下的库洛卡斯点头致意。
帆船缓缓驶离双子岬,朝着无风带的方向前进。
东海与伟大航道前半段只隔着一条无风地带。
穿越无风带本是件危险的事,但对经验丰富的刘九来说并不困难。在平静如镜的海面上,一旦有海王类探出头来,只需释放出一丝霸王色霸气锁定它。
它便乖乖地过来拉船,还不敢有怨言。
花不了多少天时间,眼前的海域逐渐变得热闹——那是东海的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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