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办公室时，走廊外正下着细雨。
窗台上结着一层薄雾，雨点顺着玻璃滑落，模糊了整座校园的轮廓。
张浩在楼梯口停了片刻，目光投向操场方向。
隔着雨幕，他仍能看到那熟悉的技能光芒在闪烁。李明轩和陈斌，依旧在训练场上，像往常那样，全神贯注。
他静静看着，神情中闪过一丝释然。
“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啊……”
他低声笑了笑，随后冒着雨水走向训练场。
场地中央，两人刚结束一轮训练。陈斌满身是汗，利欧路和波皇子站在一旁喘着气。李明轩则半蹲在君主蛇身边，替它擦拭叶片上的水珠。
张浩走近，将两瓶矿泉水扔了过去。
“给，补补水。”
“谢了，浩子！”陈斌一手接过，顺势抹了把汗，仰头就是一大口，瓶子“咕咚咕咚”响个不停。
“呼——爽！”
另一瓶被李明轩用念力轻轻托起，瓶盖自己旋开，水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微微一抬头，悠哉悠哉地接住那口水。
“装逼怪！”陈斌白了他一眼，直接把毛巾往他脸上一甩。
“用手拧不行？超能力是拿来喝水的？”
李明轩略带嫌弃让毛巾在自己面前停住，然后甩了回去。
“节省体力，和你这筋肉怪人真是没话讲？”
陈斌切了一声，转头对张浩喊：“来打一场？正好我刚热完身！”
张浩愣了下，随即笑着摇头：“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吧。”
“怕了？”陈斌挑眉。
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陈斌的挑衅，张浩平静道，语气轻得像是在谈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我准备，转回普通班了。”
空气短暂地静止了几秒。
陈斌没反应过来：“你开玩笑的吧？你这人，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
“我认真的。”张浩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越想越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其实我喜欢宝可梦，喜欢旅行，但并不是特别热衷对战。比起当职业训练家，我更想当个摄影师，带着火箭雀它们去各地走走，拍下世界上每一只宝可梦的样子，或者我心仪的风景。”
李明轩沉默了一下，笑问道：“还挺文艺的，这是你想好的路？”
“嗯。”张浩笑得很平静，“等你们哪天拿冠军了，记得叫我去拍照。”
陈斌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虽然想再劝劝你，但是你既然决定好了，哥几个也只能支持你了。走，晚上翻墙出去吃烧烤，就当给你践行了。”
“你收点力行不？”张浩瞪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劲儿有多大？”
“抱歉抱歉。”陈斌一边说一边又拍了拍，明显是故意的。
“你这牲口啊，走之前还想我讹你一笔医药费是吧。”张浩翻了个白眼。
夜色里，两道身影悄悄翻过围墙。白嵩在办公室里感知的一清二楚，他也是掌握了波导的人，不过他没有阻拦，摇了摇头。今天就随他们去吧，张浩的交接手续刚办完，他也要去吃晚饭了。
“轩神呢。”张浩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第一次干这种事还不熟练，蹭墙灰蹭了一身。
李明轩悠悠然地走到门卫面前，笑着掏出走读证就把证件给看了过去，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校门。
“真想打他一顿啊，凭啥他就能这么潇洒。”陈斌抱怨。
“加一，今晚把他灌晕算了。”
他们三人找了个不远的烧烤摊，摊主热情，炭火噼啪，烟气和食物香气混在一起。垫了点肚子后，张浩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了起来。
“做逃兵了，兄弟们，对不起哈。”
他说完一饮而尽。
李明轩和陈斌对视一眼，也举杯回敬。
李明轩淡淡道：“没什么逃兵不逃兵的，你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那条路罢了，那就祝你之后顺利。”
“整这么伤感，干什么，反正都一个地方的人，以后又不是没机会见。”
陈斌倒是豪爽，给张浩又添了点酒。
三只杯子撞到一起，酒液迸溅，笑声也随之燥起来。
“你们俩加油啊，以后要是成了冠军、大师，我给你们当御用摄影师。”张浩半开玩笑地看着他们。
“你就等着吧。”
气氛热热闹闹持续了一阵，直到李明轩第三杯酒下肚，整个人忽然“啪”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陈斌和张浩对视一眼，同时愣住。
“……这就倒了？”
李明轩那边已经开始轻微打鼾。
“哈哈，三杯倒啊这家伙。”张浩笑得差点没坐稳，“我还以为轩神无所不能，总算找到点自己比他强的地方了。”
君主蛇的精灵球在李明轩腰间上轻轻一晃，一道白光闪过，它无奈地从中钻了出来。那双红眸扫了眼趴在桌上的训练家，尾巴微微一甩。显然，对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相当无语。
“笨蛋训练家。”它的表情很明显的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君主蛇伸出藤蔓，轻轻托起李明轩的身体。喷火龙随即从另一只精灵球中现身，收拢翅膀蹲下，让他靠在自己背上。
“辛苦了啊。”张浩挠挠头，语气里带点笑。
喷火龙低低咕哝了一声，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回应。
君主蛇抬头朝张浩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道别，然后让喷火龙展开翅膀，载着李明轩往回飞去。
“好了，那今天就到这吧，明早还要上课呢，我也得回寝室收拾东西。”
张浩饮尽杯中酒，把空杯倒扣在桌上，略微有些惆怅啊。
洛托姆抢先一步飘出，替他们结了账，这是李明轩还清醒前的嘱托，这顿他请了。
翌日清晨。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校园里还笼着一层薄雾。
张浩背着包，站在寝室门口，环视了一圈，宿舍的其它几人都还在睡。
桌上摊着昨晚打包回来的烧烤，还有几本来不及塞进箱子的书本。书本里露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三人在那次越野露营结束后，在校门口拍摄的一张照片。
他拿起笔，在照片背面写下几行字——
“等你们拿冠军的时候，记得叫我去拍照。”
然后把照片压在陈斌的书本下面。
张浩拉着行李，轻轻带上门。
门板合拢的那一刻，寝室重新陷入安静，只剩窗外的光透进来，照在那张合照上。
阳光正好落在照片的边缘，像是定格的时间。
照片上的三个人，依旧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