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揭露的真相,如同冰冷的宇宙风暴,席卷了秦安四人的心神。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策划了澜沧界乃至虚空无数阴谋的黑手,其真实身份竟是上古星盟最高议会「生命」席位的执政官——青帝!他并非当代幽冥宗主,而是幽冥宗的创始人,是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存在!历代幽冥宗主,都只是他抛出的傀儡,或者干脆就是他的化身伪装!
一位曾经执掌生命法则、代表「生之变量」的至高存在,为何会背叛星盟,创立幽冥宗,甚至不惜以自身曾经的「木皇之心」作为毁灭性武器「新归墟使者」的核心?这其中的曲折与黑暗,令人不寒而栗。
「木皇之心……蕴含无尽生命本源,若被归墟之力侵蚀、逆转,其爆发出的终结之力,将远超寻常归墟奇点……」望舒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与愤怒,「他这是要……以生命之极致,演绎死亡之终极!他要创造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武器,而是一个……可以自主吞噬、同化星域,不断壮大的『活体归墟』!」
这个计划,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还要疯狂和可怕!一旦成功,恐怕就不只是黯星府的灾难,而是整个虚空的浩劫!
「必须阻止他!」秦安斩钉截铁,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只有更加炽烈的决心。无论对手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去,当其选择站在毁灭的一方时,便是敌人。
四人不再停留,沿着能量波动最强烈的通道,向着永夜壁垒的最深处疾驰。沿途遇到的零星抵抗,在心急如焚的四人面前,如同螳臂当车,被瞬间碾碎。
越往深处,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冰冷的金属结构与扭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木质纤维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一种生机与死寂并存的矛盾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如同草木腐烂又混合了檀香的怪异味道,那是被污染的「青帝」力量残留。
终于,他们冲破了最后一道厚重的、铭刻着星辰与古木花纹的合金闸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也让他们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空间,仿佛将一颗恒星都掏空后建造而成。空间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复杂机械结构,而是一棵……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通体漆黑的巨树!
这巨树的根须深深扎入虚空,汲取着不知来自何处的能量;它的树干扭曲虬结,如同挣扎的巨龙,表面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散发着不祥光泽的暗色树脂;它的枝叶并非绿色,而是一种吞噬光线的漆黑,每一片叶子都像是一个微缩的、旋转的归墟漩涡。
而在那巨树的冠冕之中,托举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阴影与幽冥符文构成的巢穴。巢穴中央,一颗如同暗绿色太阳般、不断搏动着的巨大心脏,正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归墟波动!那颗心脏,晶莹剔透却又邪异无比,内部仿佛有万千生命在哀嚎、湮灭,正是被污染、逆转的——木皇之心!
木皇之心的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空间的震颤,海量的生命精气被它从虚空中强行抽取,然后在其内部被恐怖的归墟之力瞬间逆转、污染,化为更加磅礴、更加纯粹的终结能量,注入下方的漆黑巨树,以及巨树下方一个正在缓缓旋转、如同通往万物终点的——黑暗之门!
那扇门,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归墟法则构成,门内是一片绝对的虚无与死寂,仿佛连接着虚魇的本源之地!这就是「新归墟使者」的真正形态——以邪化木皇之心为引擎,以这棵「归墟之树」为载体,开启并稳定一扇可控的、可持续扩张的「归墟之门」!
在归墟之树的下方,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他身着简单的青色长袍,长发披散,身形挺拔,仅仅是一个背影,就仿佛与整个归墟之树、与那扇黑暗之门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执掌生死、俯瞰轮回的无上威严,其气息深邃如渊,远超之前的寂灭太上,赫然是渡劫后期,甚至可能已触摸到大乘边缘的恐怖存在!
他缓缓转过身。
面容并非想象中的狰狞或邪异,反而极其俊美,带着一种古老而沧桑的韵味,眉眼间依稀可见昔日执掌生命、泽被苍生的慈悲与温和。但那双眼睛,却彻底背叛了这份表象。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深邃如同星海,却充满了看透万物终将归于寂灭的疲惫、冷漠,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幽冥宗老祖,前星盟生命执政官——青帝!
他的目光扫过秦安四人,最终落在了望舒身上,那冰冷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水纹般的波动,但瞬间便恢复了死寂。
「望舒……漫长的沉眠,看来并未磨去你的执着。」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漠然,「可惜,你苏醒后所见,并非新生,而是……最终的谢幕。」
「为什么?!青!」望舒再也抑制不住,声音带着颤抖与质问,「你曾执掌生命,守护文明火种!为何要背叛一切,创立幽冥宗,走上这条毁灭之路?!」
青帝轻轻摇头,眼神中那丝偏执愈发明显:「守护?火种?望舒,历经万古,你还是如此天真。你可曾真正凝视过宇宙的终极?可曾感受过那永恒的、无法抗拒的『归墟』低语?」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扇黑暗之门。
「生命,不过是归墟到来前,一场短暂而徒劳的挣扎。文明,不过是尘埃在寂灭之风中偶然聚散的幻影。一切终将归于虚无,这是宇宙的铁律,是至高无上的『真理』!」
「既然终将寂灭,为何还要徒劳地抵抗?为何不让这过程……更有效率一些?更……『美』一些?」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你看,将这蓬勃的生命力,瞬间转化为极致的终结,这由生向死的璀璨蜕变,是何等的……壮丽!这才是生命……最终极的『绽放』!」
他指向那颗搏动的邪化木皇之心:「这是我的道!是我参破宇宙真相后,选择的唯一『真实』!终结,才是永恒的安宁!而我,将成为这伟大终结的……引路人!幽冥宗,便是我为了践行此道而创立的工具。澜沧界?那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实验,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彻底的疯狂!偏执!这位曾经的生命之主,在漫长的岁月中,不知经历了什么,竟然彻底倒向了虚魇的阵营,成为了归墟的狂热信徒!
「疯子!」屠夫怒吼道,他无法理解这种扭曲的理念。
秦安上前一步,混沌气息再次升腾,尽管状态不佳,但他的意志坚不可摧:「你的『真实』,建立在亿万生灵的尸骸之上!你的『道』,是毁灭与绝望之道!这条道,我绝不允许!」
青帝将目光转向秦安,那漠然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兴趣,或者说……贪婪。
「混沌变量……宇宙中唯一的『意外』,不被命运长河束缚的『异数』。」他缓缓说道,「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万物终将归墟』这一真理的最大挑衅。吞噬了你,融入我的『归墟之门』,或许……我能真正触及那最终的寂灭本源,甚至……超越虚魇,成为执掌『终结』本身的存在!」
话音未落,青帝的身影骤然模糊!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秦安面前,并指如剑,点向秦安的眉心!那一指,看似缓慢,却蕴含着时间加速、生命凋零、万物归墟的恐怖意境!指尖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碎裂,而是直接「老化」、「死亡」,化为虚无!
速度快到极致!渡劫后期的修为,加上其对生命与死亡法则的深刻理解,让青帝的实力远超刚刚被重创的寂灭太上!
「小心!」望舒惊呼,月华之力爆发,试图阻挡。
屠夫和汐月也同时出手!
但青帝的目标,只有秦安!
面对这致命一指,秦安瞳孔收缩,混沌领域本能地全力展开,数据碎片疯狂预警!他能感觉到,这一指,他躲不开!硬接,很可能……会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整个核心空间,连同外部的永夜壁垒,猛然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壁垒外部,联盟舰队似乎动用了某种压箱底的手段,发动了决定性的攻击!
与此同时,那扇由归墟法则构成的「黑暗之门」,因为这剧烈的外部干扰和内部能量震荡,其旋转的速度骤然失控般加快!门内的虚无与死寂如同潮水般向外弥漫,甚至开始反过来影响、侵蚀那作为能量源的邪化木皇之心!
「嗯?!」青帝那必杀的一指,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偏差!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偏差!
秦安于生死一线间,混沌变量特质全力激发,身形以超越物理规律的方式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眉心要害!
「嗤!」
那蕴含着归墟意境的手指,擦着秦安的脸颊划过,带走了一缕发丝,并在其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瞬间失去所有生机、如同被时间遗忘亿万年的灰败痕迹!
秦安闷哼一声,急速后退,心中骇然。仅仅是指风擦过,就几乎剥夺了他部分血肉的「存在活性」!渡劫后期与初期的差距,犹如天堑!
青帝眉头微皱,似乎对外部干扰和归墟之门的失控极为不悦,但他并未追击秦安,而是迅速转身,双手结印,一股更加磅礴浩瀚的力量涌出,全力稳定那失控的归墟之门和躁动的木皇之心。显然,维持这个「新归墟使者」的稳定,比他亲自击杀秦安更为重要。这也给了秦安四人一丝喘息之机。
机会!
秦安抹去脸颊上那可怕的伤痕,眼神锐利如刀,混沌气息不顾伤势地再次催动。
「他需要分心维持那扇门和那颗心脏!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不惜一切代价,攻击木皇之心,或者……摧毁那扇门!」
最终决战的序幕,在这意外产生的干扰下,被强行拉开!而外部战场,天垣真人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壁垒内部的剧变,发动了真正的总攻!内外的压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