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不错。”
“还有吗？”
王腾的声音很轻，却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巨兽那简单的意识里。
它无法理解。那缕本源魔能是它最核心的力量，是腐化星辰、吞噬生灵的毒药，是毁灭的具现。这个渺小的生物被毒牙刺入，非但没有立刻化为脓水，反而……在消化？在品尝？
羞辱！滔天的羞辱！
比胸口的剑伤更让巨兽暴怒！
“吼——！！！”
整片魔能星域都在震颤！巨兽身上那光滑如镜的漆黑体表，猛地炸开无数狰狞的尖刺！
每一根尖刺都流淌着粘稠的黑色魔能，尖端凝聚着比刚才更加浓缩、更加恶毒的本源魔能！
它被彻底激怒了。
它要动用真正的力量，将这个该死的、诡异的虫子，连同他那句轻飘飘的话，一起碾成宇宙中最细微的尘埃！
王腾看着巨兽暴怒的姿态，感受着体内那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混乱又危险的力量，嘴角却勾起一丝细微的、近乎疯狂的弧度。
挑衅成功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
刚才吞噬的那一缕本源魔能，太少了。
仅仅让金丹裂开一道缝，尝到了一丝“毁灭”的滋味，就像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只舔到了一滴水，反而激起了更深的渴望。
要修复金丹的裂痕？
不，那不是他的目标。
力场金丹传来的悸动，武神传承中某些破碎的记忆画面，以及刚刚那丝“毁灭”真意融入时的微妙变化，让他模糊地意识到——这道裂痕，或许是契机。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但想要“破”得彻底，“立”得更高，需要更多的“燃料”，更强大的外部压力，来将金丹逼到真正的绝境，完成那终极一跃！
眼前这头被彻底激怒、打算全力以赴的星空巨兽，就是最好的压力源！它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本源魔能，就是最狂暴的“燃料”！
巨兽动了。它没有再用爪子，那太慢了。它身上那成千上万根流淌魔能的尖刺，同时亮起！
下一刻，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光束，如同暴雨般向王腾射来！
这些光束每一道的威力都堪比刚才那缕本源魔能，而且数量无穷无尽！
与此同时，巨兽张开巨口，这一次没有喷吐洪流，而是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
那是魔能规则的高度凝聚，是这片腐化星域的“领域”全力镇压！王腾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比胶水还要粘稠，将他牢牢锁定在原地！
躲不开！只能硬抗！
面对这毁灭性的饱和打击，王腾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熊熊烈火。他将刚刚初步炼化、在体内左冲右突的魔能力量，连同自身所有力量，全部不计后果地注入力场金丹！
“来吧！再多一点！”
他张开双臂，竟彻底放弃了防御姿态，以胸膛和整个正面，迎向了那毁灭的黑色光束暴雨！
轰轰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爆炸将王腾的身影彻底吞没！黑色光束撞击在他身上，爆开一团团腐蚀一切的魔能烟云。
他体表的暗金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皮肤寸寸开裂，露出下面同样开始泛黑的血肉。
那件陪伴他许久的战甲，更是瞬间就被气化蒸发！
剧痛！比刚才吞噬那一缕魔能时强烈百倍的剧痛！
但王腾死死咬着牙，将这股毁灭性的冲击力，连同钻入体内的、比刚才多数十倍的狂暴魔能，全部引导向丹田处那颗已经布满裂痕、光芒黯淡到极点的力场金丹！
金丹在哀鸣。
它旋转得越来越慢，表面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四元素印记和混沌纹路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碎裂成渣。
更多的魔能涌入，冰冷、死寂、疯狂的意志如同海啸般冲击着王腾的灵魂，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与混乱。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野逐渐被黑暗侵蚀。
方舟上，林清音已经瘫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不敢再看。
裴宴目眦欲裂，握剑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直流，却无能为力。这种层面的战斗，他们已经插不上手了。
暗中窥伺的那道阴影，此刻也显露出了模糊的轮廓，猩红的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和贪婪。
它似乎也没料到王腾会如此疯狂，这简直是在自取灭亡！
但它能感觉到，王腾体内那股微弱的“混沌”气息，在魔能的疯狂冲击下，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某种极致的压力下，开始变得活跃？
就在这时，王腾的意识来到了崩溃的边缘。
无数杂念涌现：放弃吧，太痛了……融入黑暗吧，可以不再痛苦……毁灭一切吧，就像这魔能一样……
就在他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
一幅画面，如同定海神针般，强行刺破黑暗，浮现在他即将沉沦的意识深处。
不是白灵温柔的笑脸，不是儿女依赖的眼神，也不是地球同胞的期盼。
而是武神传承记忆中，最后那一刻——武神化作金色太阳，义无反顾撞向天魔洪流时，那回头一瞥。
那眼神，平静，坚定，无悔。
“后来者……替吾……继续战下去……”
战下去……
为了守护而战，而不是为了毁灭。
毁灭……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真正的毁灭……是为了新生！
轰！！！
即将彻底沉寂的力场金丹内部，那一丝最早被炼化出来的、精纯的“毁灭”真意，在这一刻骤然亮起！
它没有试图修复裂痕，反而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主动引导着所有涌入的、狂暴的魔能，朝着金丹最核心处，那道最深、最大的裂痕，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冲击！
不是从外部打碎。
是从内部，以“毁灭”为引，以海量魔能为锤，自己敲碎自己的壳！
咔嚓——！！！
一声只有王腾自己能“听”到的、仿佛宇宙开辟般的脆响！
力场金丹，那颗承载了他穿越以来所有力量、所有奇遇、所有努力的核心，在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内外交攻的恐怖压力，彻底……破碎了！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逸散。
所有的碎片，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法则印记，包括那些入侵的魔能，都在金丹破碎的瞬间，被一股无形却至高无上的力量——王腾那不屈的、明悟了“毁灭真谛”的意志——强行约束、压缩、向内坍缩！
破碎的金丹碎片向内疯狂塌陷，体积越来越小，光芒却越来越内敛。
四元素印记、混沌纹路、气血罡气的感悟、武神战意、还有那丝“毁灭”真意……全部被碾碎、搅拌、重新熔炼！
这是一个无法用时间衡量的过程。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当一切平息下来时，王腾的丹田虚空处，原本力场金丹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颗全新的“丹”。
它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金色，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纹路印记，只有一种浑然天成、返璞归真的韵味。
它在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散发出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包容的气息。
力场金丹第一转——完成！
破而后立，混沌初成！
王腾猛地睁开双眼。
左眼白金火焰炽烈燃烧，右眼冰蓝寒芒深邃如渊，而在双瞳最深处，一点仿佛能湮灭万物的暗金光芒一闪而逝。
他体表那些狰狞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闪烁着玉石般的光泽，强度更胜往昔。周身那无处不在的魔能，在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时，竟自动退避、消融，仿佛遇到了君王。
他缓缓抬起手，握了握拳头。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肉中奔腾。不是量的单纯增加，是质的飞跃！是对能量、对规则、对自身掌控力的全方位提升！
他抬头，看向前方因为攻击突然失去目标（金丹破碎瞬间王腾气息曾极度衰落）而有些茫然的星空巨兽，轻轻一笑。
“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
不是高速移动，是近乎瞬移般的闪烁！
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巨兽那颗硕大头颅的正前方。他抬起右手，食指伸出，对着巨兽眉心那只最大的眼睛，轻轻一点。
指尖，一点暗金色的光芒悄然凝聚。
那光芒微小如豆，却让暴怒的巨兽，第一次感到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