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等等！这传言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我明明只是被系统警报闪瞎了眼，不得已才报告的！怎么传着传着，我就成了英勇无畏的功臣了？
“评估：企业内部信息传递失真严重，存在夸大甚至虚构员工贡献的现象，容易引发不必要的关注和敌意。差评！”
“哥们儿，低调，低调！”我赶紧摆手，“我就是个打杂记录的。”
“懂！我都懂！”阿文冲我挤眉弄眼，一副“你背景很深我明白”的样子，“以后在下面有啥不懂的，或者需要打探什么消息，尽管找我！别的不说，数据库权限我还是有一点的！”
送走了这位热情过度且想象力丰富的程序员鬼同事，我瘫在冰冷的石床上，感觉心累。看来这地府职场，水也不浅。
第二天，我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跟着鬼王出发前往孽镜台。
路上，我忍不住想起阿文昨晚的话，偷偷观察走在前面的老板。他依旧那副冰山模样，但对那些离谱的传言，他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孽镜台并非一个简单的台子，而是一座巨大的、悬浮在无尽深渊之上的古老石殿。殿内空旷，只有正中央矗立着一面横贯天地的巨大镜子。镜面并非光滑，而是如同不断流动的水银，倒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无数纷乱变幻、光怪陆离的景象——那是无数魂魄的前世今生，罪孽与功德。
仅仅是站在殿门口，一股洗涤灵魂、洞彻一切的森然力量就扑面而来，让我这脆弱的魂体瑟瑟发抖。
“评估：工作场地自带精神污染及灵魂威压，未配备任何防护措施，差评！”
鬼王径直走入殿中，看守孽镜台的几位气息沉凝、面目模糊的古老鬼吏齐齐躬身。
“今日由谁执镜？”鬼王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一位鬼吏上前一步：“回陛下，今日由‘察恶司’判官轮值。”
鬼王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走到大殿一侧，那里摆放着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白骨王座？他拂袖坐下，血眸平静地望向巨大的孽镜。
“开始吧。”
我赶紧找了个离他不太远也不太近的角落，召出虚拟界面，准备记录。心里嘀咕：所以今天就是来看别人照黑历史的？
很快，第一个“客户”被鬼差押了上来。那是个浑身缠绕着黑气的壮汉鬼魂，满脸横肉，叫嚣不断：“老子生前纵横四海，杀过的人比你们见过的鬼都多！照啊！尽管照！老子怕个鸟！”
执镜的察恶司判官面无表情，手中令旗一挥。
孽镜之上，水银般的镜面剧烈波动，清晰无比地映照出这壮汉生前的种种恶行：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甚至虐杀幼童……一幕幕，细致入微，连他行凶时脸上兴奋扭曲的表情都分毫毕现。
那壮汉的叫嚣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镜中那个连他自己都可能遗忘或美化过的、赤裸裸的、丑陋不堪的自己。他试图挣扎，试图否认，但在孽镜之下，一切无所遁形。
“不……不是那样的……我……”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察恶司判官冰冷的声音响起：“罪证确凿，打入铁围山，受刑五百年，再入畜生道。”
壮汉魂体剧烈震颤，在被鬼差拖下去时，已彻底瘫软，只剩下无意识的呜咽。
我站在角落，看得头皮发麻。这视觉冲击力，比任何恐怖片都带劲！这孽镜台，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终极审判现场！
“评估：工作内容过于刺激，容易对员工造成心理创伤。建议提供心理疏导服务。差评！”
鬼王端坐在白骨王座上，自始至终，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眼前发生的不是残酷的审判，而只是一场无聊的默剧。
一个接一个的魂魄被押上来，在孽镜前显露原形，然后根据罪业被打入不同地狱受刑。有贪官、有骗子、有负心人……世间百态，罪恶万象，在这面镜子前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看得心情沉重，甚至有点反胃。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难怪地府的鬼差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天天看这个，心理能健康才怪！
“评估：长期观摩负面信息，员工存在职业倦怠及心理健康风险，差评！”
就在我内心疯狂刷差评，考虑要不要申请调岗去孟婆那里帮忙熬汤时，鬼王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觉得残酷？”
我吓了一跳，抬头对上他不知何时转过来的血眸。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我似乎看到那冰封的眼底，有一丝极淡的探究。
“有……有点。”我老实回答，“看着有点难受。”
“天道轮回，赏善罚恶，此为秩序根基。”他淡淡道，目光重新投向孽镜，“若无孽镜昭彰，善恶无报，才是真正的残酷。”
我怔住了。
秩序根基……善恶有报……
所以，他坐镇幽冥，维持的就是这样一套冰冷、却绝对“公平”的秩序？所有魂魄，无论生前如何显赫或卑微，在这里，都要赤裸裸地面对自己的罪业？
“评估：boSS的价值观过于宏观且冰冷，缺乏对个体情感的关怀，但与岗位职责匹配度极高。无法评价。”
我看着镜中又一个魂魄在罪证面前崩溃，又看了看高踞座上、仿佛与这残酷审判融为一体的鬼王。
这家伙，好像……是在很认真地履行他的职责？用一种我无法完全认同，却似乎必须存在的方式。
就在这时，孽镜台上的镜面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光芒乱闪！一个刚被押上来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妇人魂魄，在镜中竟然显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影像！一边是含辛茹苦、善良朴实的模样，另一边却隐约透着谋财害命的狰狞！
“怎么回事？”执镜的察恶司判官脸色一变。
鬼王微微坐直了身体，血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评估：工作现场出现意外bUG，可能影响KpI。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