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极大地向上扬起，无声地笑了起来，像个第一次收到心爱礼物的大男孩。
虽然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额吻，一句简单的“听话”，却比任何热烈的亲吻和承诺都更让他心跳加速，欣喜若狂。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开始有点在乎他了？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让他开心得睡不着觉了。
孙亦航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张明珠气息的枕头里，无声地笑了好久。
等张明珠从卫生间出来，重新躺回床上时，发现孙亦航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
她轻轻松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但她没看到的是，背对着她的孙亦航，眼睛在黑暗中睁得亮亮的，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今晚，孙教官怕是真要失眠了。
张明珠重新睡熟后，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孙亦航却毫无睡意，他侧躺着，用手臂支着头，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贪婪地看着她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子秀气挺翘，嘴唇微微嘟着，看起来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孩子气的可爱。和平日里那张牙舞爪、没心没肺的样子截然不同。
孙亦航看着看着，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酸胀。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触感温热细腻。
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压低声音，用气音在她耳边呢喃，问出了那个他白天不敢逼问得太紧、却无比渴望知道答案的问题：
“明珠……你喜欢孙亦航吗？”
他本来没指望得到任何回应，只是情难自禁。
然而，睡梦中的张明珠似乎听到了这句呓语，或许是梦到了什么，她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喉咙里发出一点模糊的咕哝声，然后清晰地、带着点梦呓的软糯，吐出一个字：
“嗯……”
紧接着，又含糊地补充了两个字：“……喜欢……”
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但却清晰地钻进了孙亦航的耳朵里！
孙亦航整个人瞬间僵住，瞳孔在黑暗中猛地放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然后又骤然松开，狂喜的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将他淹没！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说了“喜欢”？
她说“喜欢”？！
虽然是在梦里！但梦里的话肯定是真的！人们不都说梦里吐真言吗？！
巨大的喜悦冲击得他头晕目眩，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才防止自己激动得叫出声来。他生怕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连呼吸都屏住了，一动不敢动，竖着耳朵仔细听。
然而，张明珠只是咂咂嘴，翻了个身，又陷入了更深的睡眠，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确认自己不是幻听之后，孙亦航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像是看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角咧开了一个巨大的、傻乎乎的笑容，怎么也收不回去。
梦里的话肯定是真的！
他的明珠喜欢他！
她喜欢他！
这个认知像最绚烂的烟花在他脑海里疯狂炸开，照亮了他整个胸腔，温暖得不可思议。
他再也忍不住，极轻极轻地、珍重万分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这一夜，孙亦航彻底失眠了。
但他心甘情愿。
他就这么抱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变亮，心里被那股名为“张明珠喜欢我”的巨大狂喜填得满满的，甚至开始盘算着明天要怎么对她更好，怎么才能让她在清醒的时候也愿意说出这句话。
而熟睡中的张明珠，对这一切毫无所知，更不知道自己一个无意识的梦呓，竟然给了身边这个男人如此巨大的希望和动力。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
孙亦航几乎一夜没睡，精神却异常亢奋。他看着怀里依旧熟睡的张明珠，越看越喜欢，心里那股澎湃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他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甚至带着点傻气）：
“明珠，明珠……醒醒。”
张明珠睡得正香，被吵醒极其不耐烦，眼睛都没睁开，皱着眉头往被子里缩，声音含混不清：“……几点了？”
“七点半了。”孙亦航老实地回答，手指还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
“七点半？！”张明珠一听更火了，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带着浓浓的起床气瞪他，“这么早叫我干嘛？你找骂呢是不是？别吵我睡觉！”说着就要用被子蒙头。
孙亦航被她骂了也不生气，反而看着她炸毛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他凑近些，语气依旧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说出了那个极其幼稚且欠揍的理由：“……想跟你说话。”
“……”张明珠简直被他的理直气壮给惊呆了。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像只被惹怒的小狮子，咬牙切齿：“孙！亦！航！你是不是有病！大清早不睡觉想说话？！我看你是皮痒了！”
她举起枕头就想砸他。
孙亦航一看她真生气了，立刻见好就收，赶紧接过枕头放好，顺势又把她按回床上，拉好被子，语气带着讨好和纵容：“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不说了不说了，你睡，你再睡会儿。”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睡吧，乖。”
张明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顺毛弄得有点懵，但强烈的困意很快又席卷而来。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再吵我你就死定了！”然后翻了个身，裹紧被子，没几秒钟呼吸又变得均匀起来，再次进入了梦乡。
孙亦航看着她重新睡熟的背影，一点脾气都没有，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傻笑。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心情好得恨不得哼首歌。
虽然被骂了，但他一点都不介意。
他的明珠连骂人都这么可爱。
而且，她喜欢他。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