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雨早已停歇，窗外只剩下偶尔驶过的车声。
床上，孙亦航从身后抱着张明珠，手臂规规矩矩地环在她的腰上，呼吸平稳，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这反而让张明珠有点睡不着了。
他太老实了。
老实得让她心里发毛。
这完全不符合孙亦航一贯的作风，尤其是之前他那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架势。这种突如其来的克制和规矩，比直接的强迫更让她感到不安和……害怕。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吓人。
她僵着身子躺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找了个话题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悸的沉默，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突兀：
“那个……楼下你租的那个屋子，交了多长时间的房租？”
孙亦航似乎也没睡着，立刻回答，声音带着刚躺下不久的清醒：“押一付三，交了三个月的。”
张明珠心里飞快算了一下，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犹豫了一下，带着点试探问：“那……能退吗？你都没住几天。”
孙亦航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想这个问题，然后说：“我明天去找房东说说看。如果能退最好。”
“嗯，”张明珠应了一声，又觉得希望不大，补充道，“要是房东不肯退，你看看能不能转租出去？总比一分钱拿不回来强。”
她这话纯粹是出于一种对“浪费钱”的本能肉疼，毕竟那钱严格来说是因为她才花的。
可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身后抱着她的男人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
紧接着，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许。
黑暗中，孙亦航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巨大而狂喜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幸好背对着她，她看不见。
她开始心疼他的钱了！
她主动问起租房的事，还帮他想办法减少损失！
这在她这种凉薄的性子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进步！这绝对不是普通朋友或者冤大头能有的待遇！
孙亦航的脑回路自动完成了最有利于他的解读：她这就是在变相地、委婉地、不好意思直说地希望他继续住在这里！跟他挤一张床！她舍不得他走！也舍不得他浪费钱！
巨大的喜悦和满足感像烟花一样在他胸腔里炸开，炸得他头晕目眩，心跳加速，恨不得立刻把她转过来狠狠亲一顿。
但他死死忍住了，不能吓跑她！要慢慢来！
他极力压制着激动到发颤的声音，努力让它听起来平静甚至有点委屈：“嗯，好。我明天就去问。如果能转租出去最好……不然，确实有点浪费。”
他故意把“浪费”两个字咬得稍微重了一点，然后更加收紧了手臂，把脸埋在她后颈的发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心里快乐得直冒泡。
他的明珠，果然心里还是有他的！只是嘴硬！
张明珠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男人那丰富的内心戏和离谱的解读，听他语气似乎也挺心疼钱，便“嗯”了一声，觉得这个话题结束了，稍微放松了点，但还是因为他过于老实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孙亦航，则沉浸在“她心疼我钱=她舍不得我走=她爱我”的巨大幸福里，抱着怀里温软的身体，觉得未来一片光明，连每月一百万的目标都显得不那么遥远了。
他美滋滋地盘算着，明天一早就去找房东，态度要好，就算不能全退，也要尽量挽回损失，不能辜负了明珠这份“心意”。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明晃晃地洒在眼皮上。
张明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过手机一看——8点20！
“啊！迟到了！”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瞬间睡意全无。
她这一惊一乍，把旁边的孙亦航也吵醒了。他皱着眉睁开眼，手臂还下意识地收紧，不让她跑，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几点了？别急……”
“8点20了！”张明珠急得想去掰他的胳膊。
孙亦航闻言，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反而把她又往回捞了捞，懒洋洋地蹭了蹭她的头发，浑不在意地说：“慌什么。大不了你上9点的班，晚上晚点下班补回来就行了。”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事儿。
张明珠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噎了一下，但想想好像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焦躁地认命：“……只能这样了。可是今天有领导来视察！我还得化妆！时间更紧了！”
“没事儿，”孙亦航终于松开她，自己也坐起身，抓了抓头发，“一会儿我开快点，保证不让你迟到太久。”他说着就下床，准备去洗漱。
张明珠也顾不上他了，火急火燎地冲进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手忙脚乱地开始扑粉底、画眉毛、涂口红……虽然匆忙，但步骤一个没少。
孙亦航快速冲了个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习惯性地看向张明珠。平时这个点，她都是素面朝天、顶多抹个口红就急匆匆出门的样子，他早就看惯了那份清丽甚至带着点睡眼惺忪的随意。
但今天……
他看着那个坐在镜子前，微微仰头勾勒眼线的侧影，动作急促却依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致感。淡淡的妆容逐渐凸显出她五官的明艳，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唇瓣染上饱满诱人的色泽。
等她终于弄完，站起身，飞快地套上职业套裙，踩上一双细高跟——“哒”的一声轻响，她整个人气场瞬间就不一样了。
平时穿着平底鞋蹦蹦跳跳、甚至有点赖床气的小姑娘，瞬间变成了身姿挺拔、曲线玲珑、眉眼间带着干练和距离感的都市白领。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清脆利落，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节奏上。
孙亦航直接看呆了。
他手里擦头发的动作早就停了，毛巾半搭在肩上，目光像是被钉在了她身上，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来回扫视，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一股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和破坏欲毫无征兆地冲上头顶！
这么漂亮、这么惹眼、这么……不一样的张明珠，是要走出去，被外面所有人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