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太大，冲击得太狠，孙亦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愕然地、几乎是惊恐地看着眼前仿佛变了个人的哥哥。那个总是沉稳、甚至有些寡言的哥哥，此刻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没告诉你，对吧？”孙亦航的声音淬着冰，“她当然不会告诉你。她最擅长的就是装无辜、扮清纯，然后用最直接的样子把人推开，好像全世界就她最坦荡。”
他想起弟弟说的“坦诚不做作”，简直恶心得想吐。那份“坦诚”下面，藏着多少龌龊的算计和谎言！
“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亦凡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无法消化这个事实。那个看起来明亮直接的女孩，竟然和他哥哥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而且看哥哥的样子，绝不是好聚好散。
“怎么回事？”孙亦航冷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口中这个‘坦诚不做作’、‘如珠如宝’的张明珠，大学四年，花着我的钱，睡着我的人，用着最可怜的借口吊着我，告诉我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要努力拿奖学金，没时间谈恋爱，让我等她毕业。”
他指着孙亦凡手机屏幕上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结果呢？毕业就他妈拉黑消失！转头就能去相亲，还能摆出一副清白无辜、被家里所迫的坦荡样子！她家里穷？呵……她家要是穷，老子当年就是乞丐！”
孙亦凡彻底说不出话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他看看手机上的照片，再看看哥哥愤怒到几乎扭曲的脸，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印象里的哥哥从没这样失态过。
“现在，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孙亦航的命令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决，“立刻，马上。”
孙亦凡被哥哥眼中的狠厉吓住了，那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狂。他手指有些发僵，下意识地操作手机，将张明珠的微信名片和他领导给的、据说她现在工作的公司名字和大概住址区域转发给了孙亦航。
“哥……你…你要干什么？”孙亦凡发送完，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安。
孙亦航收到信息，看了一眼，手机死死攥在手里，指节泛白。
他抬起眼，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落在虚空处，仿佛已经穿透了距离，钉在了那个叫张明珠的女人身上。
“干什么？”他声音低沉，裹挟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去跟她好好算一笔……拖了太久的账。”
说完，他不再看弟弟一眼，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而冷硬，带着一种要摧毁一切的可怕气息。
孙亦凡站在原地，看着哥哥消失的方向，心里乱成一团，隐隐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孙亦航站在张明珠公寓门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将胸腔里那几乎要炸开的怒火压下去几分。他不能一开始就吓跑她。
他抬手，敲了敲门。力道控制得还算平稳。
里面传来熟悉又让他恨得牙痒的女声，带着点警惕：“谁啊？”
“外卖。”孙亦航压低声音，尽量让声线听起来平常。
“外卖？我没订外卖啊。”门内的张明珠疑惑道。
孙亦航心里冷笑，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他流畅地报出刚才从弟弟那里得到的信息：“地址是xx小区x栋xxx没错吧？你名字是张明珠，电话是151xxxxxxxx吗？订单是这么写的。”
门内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核对。然后传来声音：“哦……那你放门口吧，我一会儿拿。谢谢啊。”
“好的。”孙亦航应了一声，脚步放重，假装离开。但他迅速闪身，隐匿在了楼道防火门后一个监控死角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像一头等待猎物的豹子，目光死死锁着那扇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灼烧他的耐心。
终于，他听到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那扇门先是毫无动静，过了几秒，才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窄缝。一只眼睛从门缝里警惕地向外窥探，确认走廊空无一人，目光向下看到了放在门口的那个并不存在的外卖袋子。
就在她放松警惕，准备快速伸手把袋子拿进去的瞬间——
阴影中的孙亦航动了！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猛地从藏身处窜出，一只大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捂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惊呼的嘴，另一只手狠狠一推门板，强大的力量瞬间瓦解了门内那点微不足道的抵抗力！
“唔——！”张明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模糊的闷哼，整个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粗暴地推搡着向后跌去！
“砰！”一声巨响，大门被孙亦航用脚狠狠踹上，震得墙壁似乎都颤了颤。
室内光线明亮，照得张明珠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她双眼瞪得极大，眼球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和窒息感而微微凸出，死死盯着眼前这张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她以为早已彻底摆脱的脸！
孙亦航！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巨大的恐惧像冰水一样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四肢冰冷僵硬，连挣扎都忘了，只剩下本能地颤抖。被他捂住嘴，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破碎的气音。
孙亦航的手臂如钢铁般箍着她，将她死死按在玄关的墙壁上，两人身体紧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怒意和滚烫的体温，与他眼中冰冷的杀意形成可怕的对比。
他低下头，凑近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皮肤上，却带着森然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
“张、明、珠。”
“好久不见。”
“你的债主……上门收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