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塔的画面中断，黑影逼近的瞬间。楚玄站在世界树顶端，手指还指向东北方向，掌心残留着未散尽的能量波动。他的神识没有收回，反而顺着地脉延伸得更深，锁定那股刚刚退去的震荡频率。
信号还在。
不是错觉。地下三十米以下，能量回流呈现出规律性跳动，像是某种回应。他刚下达完警戒指令，边境雷达网就传来了新的警报。
百个高速目标从西伯利亚方向突入，贴着地面飞行，速度超过音障。红外成像显示它们的身体结构接近昆虫，双翼边缘持续高频震颤，温度读数异常。
韩战已经出发了。
他在三分钟前接到命令，带领十二名机甲战士登上北境防线。运输机还未落地，飞螳群就已经撞上了第一道防御带。重型装甲车被直接切开，炮台像纸片一样翻卷起来。地面部队用导弹拦截，但那些生物灵活得超出常理，能在空中急停、转向，甚至短暂悬停后爆发冲刺。
韩战跳出机舱时，人还没落地，七十二变已经发动。
光芒一闪，一只百米巨鹰撕裂云层俯冲而下，双爪抓向最近的一只飞螳。其余十一架机甲同步变身，化作鹰群展开包围阵型。他们不靠武器，只用利爪和风压冲击，在敌群中来回穿插。
飞螳的数量开始减少。
有几只被撕成两半，黑色体液洒落雪原。但剩下的立刻调整战术，不再分散，而是聚成密集编队，用翼刃制造出连环气爆波。三只巨鹰被击中，形态瞬间不稳定，差点跌出高空。
韩战咬牙提速，单独切入集群后方。他盯住最中间那只体型稍大的个体，判断那是指挥单位。只要杀掉它，整个群体就会失去协调。
他扑了过去。
就在距离缩短到五十米时，那只飞螳突然张开腹部，裂出一张布满利齿的口器。紧接着，一道黑影从中钻出。
类人形。
通体漆黑，背部伸出六根骨质翼肢，胸前悬浮着一颗紫色核心。它抬起手臂，指尖滴落粘稠液体。那些液体在空中迅速扩散，形成一张半透明的网，迎面罩向韩战所化的巨鹰。
巨鹰猛地收翅闪避，但还是被擦中尾羽。翅膀上的光纹立刻暗淡下去，像是被腐蚀了一样。他试图挣脱，却发现身体越来越沉，仿佛被什么东西锁住了行动。
粘液网收紧了。
其余飞螳趁机围拢，开始集中攻击其他巨鹰。战场局势瞬间逆转。
楚玄看到了这一切。
他站在万米高处，双眼映照出整片战场的实时影像。他抬起手，神识凝聚成一道青光，直射先锋官头部。这一击足以让普通深渊生物的头颅当场炸裂
但青光撞上了屏障。
一层旋转的符文在先锋官体表浮现，将攻击完整弹开。反震波顺着神识回路倒灌，韩战闷哼一声，巨鹰形态剧烈闪烁，几乎要崩溃。
楚玄皱眉。
他收回攻击，转而用多重扫描探查屏障频率。这一次他不再强攻，而是释放出十几道不同波段的干扰信号，逐一测试对方防御系统的反应节奏。
三秒后，他找到了间隙。
所有神识力量压缩成一点，精准刺入那个毫秒级的波动空档。青光再次出击，这次没有遇到任何阻挡，直接穿透头颅，引爆其体内核心。
先锋官发出一声低频嘶吼，身体炸开，黑血喷溅四方。
残余的飞螳立刻陷入混乱，有的互相撞击，有的失控坠地。韩战终于挣脱粘液网，但左翼已经严重受损，只能勉强维持飞行姿态。
楚玄没有放松。
他知道这种级别的敌人不会这么容易死透。
果然，在先锋官躯体崩解的刹那，胸前那颗紫色核心并未完全毁灭。一块菱形晶体从中弹射而出，速度快得超出了大气层承受极限。它划破夜空，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楚玄立刻追击。
神识锁定目标轨迹，准备远程拦截。但他发现那碎片的速度达到了光速的百分之一百零三，现实物理法则对它不起作用。不到两秒，它就冲出了电离层，消失在太空边缘。
他没能拦住。
战场恢复安静。
残存的飞螳陆续被歼灭，最后一具尸体在雪地上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韩战降落在焦土上，恢复人形，左臂机甲系统冒出浓烟，整条手臂瘫软垂下。
医疗队赶到时，他已经站不稳了。
两名士兵架住他肩膀，往运输车上抬。他嘴里还在念：“……核心碎片……去了哪个方向？”
没人回答。
楚玄仍站在世界树顶端，双手垂在身侧。素袍被风吹动，脸上没有表情。他的神识没有离开东北方向，那里，地脉深处的能量共鸣正在增强。
不是自然现象。
也不是单一节点的问题。那种频率，和之前触须袭击的位置一致，但现在更清晰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接收到信号。
九曜分身之一悄然浮现，在他身后低声汇报：“记录完成。战斗数据已归档，先锋官能力模型正在解析。”
楚玄点头。
他抬起右手，打出一道指令。边境所有残骸区域升起火焰，高温持续燃烧三十分钟，直到每一寸土地都被净化。
然后他调出全球阵眼图谱。
三百六十个节点中，已有十九座完成建设，其中十一座处于激活状态。星髓钢的量产进度比预期快了百分之十八，第二批生产线已经在三个小时内上线。
但东北方向的那个点，依旧不稳定。
赵无眠的周天星斗阵还没有闭合，缺口还在扩大。原本预计三天内能完成第一层闭环，现在看来，时间可能不够了。
韩战被送上直升机时，回头看了一眼天空。
世界树的方向亮着一道青光，久久未散。
他知道那不是灯光。
那是楚玄的眼睛。
楚玄没有动。
他感知着地底传来的每一次微弱震动，等待下一个信号出现。他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握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远处，一架运输机掠过雪原，载着烧毁的机甲残骸返航。驾驶舱内的记录仪还在运行，存储卡深处，一段未被察觉的数据正在缓慢重组。
画面最后定格在先锋官死亡的瞬间。
那块菱形碎片脱离躯体时，表面闪过一串符号。那些符号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但在世界树内部数据库中，有一个匹配项。
编号：07-th-9321。
标记为——“栽种者协议·一级响应”。
楚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