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站在世界树顶端,指尖还残留着能量果化开时的微光。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神识覆盖全球,看着那些刚刚觉醒潜能的人们在修炼场中颤抖、跌倒、再爬起。他们的动作生涩,呼吸混乱,但体内那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是真实的。
他知道,这还不够。
力量可以传授,技能可以复制,可真正的战斗意志,不是靠一枚果实就能点燃的。那些冲进深渊火海的人,不是因为学会了招式才去拼命,而是因为心里有必须守护的东西。
他闭上眼。
三千花苞同时震颤,一道道记忆流从虚拟世界深处被调出。这些是已经战死的试炼者留下的最后画面——陈岩在骨龙扑来时推开队友,林雨用藤蔓缠住敌人自爆前的最后一刻还在传递坐标,韩战分身被撕碎时仍死死抱住深渊统领的腿。
每一段记忆都带着强烈的临终情绪:恐惧、愤怒、不甘、还有决意。
这些数据极不稳定,稍有差错就会反噬世界树法则。楚玄以《洪荒》世界的铭魂术为基,结合《凡人修仙传》的元神烙印法,开始压缩、凝练。他的双手在虚空中快速结印,一道道混沌青焰缠绕指尖,将散乱的记忆碎片一点点塑形。
一枚晶莹的魂玉在他掌心成型。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每一枚都封存着一名试炼者最后的选择。不展示死亡过程,只保留最关键的一瞬——挡在他人身前的身影,回头喊出的那句“快走”,或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通讯键的手指。
九曜分身出现在他身后。
这一次,不再是分散的九道虚影,而是融合成一道高大的身影。面容模糊,却透出古老而沉稳的气息。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楚玄一枚一枚地凝铸魂玉。
当最后一枚成型,楚玄抬手,将其推向世界树主干。
树皮自动裂开一道缝隙,像心跳般搏动了一下,随即吞入魂玉。整棵巨树轻轻震动,主干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纹路,如同血脉流动,那是魂玉融入后的共鸣轨迹。
楚玄睁开眼。
他知道,现在还不能结束。
他将神识注入主干,设定触发机制:只有新生试炼者首次触碰传送符文时,魂玉才会激活投影。不能让所有人随意观看,这种记忆太重,必须由真正决心踏入战场的人才能承受。
接着,他亲自编排投影顺序。
第一幕是陈岩被火焰吞噬前,把最后一颗能量弹塞进新人手里;第二幕是林雨在深渊裂缝边缘,用藤蔓把伤员甩回安全区,自己坠落;第三幕是韩战的三个分身同时扑向敌阵,只为掩护后方启动封印阵。
没有血腥镜头,没有惨叫回放。只有他们在关键时刻做出的选择。
无声的旁白浮现:“他们不是天生英雄,只是选择了不退。”
这一刻,世界树不再仅仅是提供力量的工具。它成了纪念碑,一座活着的、会呼吸的碑。
九曜分身缓步走向主干,手掌轻抚其中一枚最明亮的魂玉——那是第一位战死的试炼者陈岩的魂玉。
它的声音低沉,回荡在整个树冠空间:“这些灵魂,不会消散。他们的每一次选择,都刻进了世界的法则里。”
楚玄站在一旁,没有回应。
但他感受到了变化。自从魂玉嵌入后,世界树吸收的信仰之力变得更厚重了。不再是盲目的崇拜,也不是对强者的畏惧,而是一种带着敬意的追随。
有人开始理解“守护”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口号,不是动员令能灌输的东西。它是看到前辈倒下时依然向前冲的身影后,自己内心升起的那股劲。
楚玄知道,真正的文明基石,不是武器,不是能量,而是这种精神的传承。
他低头看向主干,那里已有三十七枚魂玉嵌入,排列成环状图案。未来还会更多。每一个牺牲者的名字都会被记住,每一个选择都不会被遗忘。
九曜分身收回手,身影逐渐淡去。它完成了这一时刻的见证,回归法则管理职能。
楚玄仍立于树顶。
他的双眼微微闭合,神识沉入主干,感知魂玉与树体的深度融合。意识中多了一份重量,仿佛承载了千百个未曾谋面的战士之魂。他们的记忆成了他的一部分,也成了世界的一部分。
远处,北京工人体育场的阵法仍在运行。第一批新试炼者即将进入虚拟世界。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们已经通过了第一道考验——站上了传送台。
当其中一人伸手触碰符文的瞬间,主干上的魂玉微微发亮。
投影启动。
画面中,陈岩笑着回头:“替我看看胜利那天。”
那人身体一震,手指停在半空。
下一秒,蓝色光门打开,他迈步走了进去。
楚玄睁开眼。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下压。一股无形波动扩散而出,不是命令,也不是警告,而是一种确认——确认这些灵魂没有白白死去,确认他们的选择正在影响后来者。
世界树轻轻震颤,像是回应。
主干上的纹路持续发光,魂玉依次闪烁,如同心跳。
楚玄的左手忽然抽搐了一下。
指尖渗出一滴血,落在主干表面,迅速被吸收。那滴血里带着一丝极细微的紫色痕迹,转瞬即逝。
他没有察觉。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那枚最亮的魂玉上。
九曜分身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们的每一次选择,都刻进了世界的法则里。”
楚玄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远处,又一道蓝色光门开启。
一名少女踏上平台,伸手触碰符文。
她的手指刚碰到光芒,主干上的魂玉突然剧烈闪烁。
投影再次启动。
画面中,林雨坠入深渊前,把最后一瓶药扔给队友。
少女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没有退缩,反而握紧拳头,一步跨入光门。
楚玄站在树顶,依旧未动。
他的右眼瞳孔深处,一道细如发丝的金线悄然浮现,随即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