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下达后，项目组的气氛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兴奋的涟漪层层扩散。林晓晓努力调整心态，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庆功宴上。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条还算得体的及膝连衣裙，又精心搭配了配饰，试图用外在的准备来冲淡内心的那丝遗憾。
她点开与周扬的聊天窗口，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组织着语言。
【林晓晓】：周扬，再次抱歉啊，周六下午的科技展我去不了了。公司临时安排了项目组庆功宴，要求全员参加……（附加一个无奈叹气的表情）
消息发送出去后，她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回复。
几乎是在下一秒，周扬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周扬】：没事的，晓晓，完全理解。（附加一个表示“放心”的表情）庆功宴是大事，应该去的。玩得开心点，放松放松。
【周扬】：科技展那边，我自己去看看就好，要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拍照分享给你。
他的回复迅速、体贴，没有丝毫的不悦或勉强，甚至主动提出要分享见闻，将她的愧疚感降到了最低。
林晓晓看着屏幕，心里暖暖的，又带着点过意不去。
【林晓晓】：你真好说话！（发送一个感动流泪的表情）那说定了哦，要是看到什么酷炫的装置，一定拍给我！等庆功宴结束，我告诉你现场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试图让对话轻松起来）
【周扬】：没问题！（附加一个“oK”手势）一言为定。好好享受庆功宴。
对话在友好和理解的气氛中结束。林晓晓松了口气，周扬的善解人意让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科技展去不成了，但能拥有这样一位通情达理、值得信赖的朋友，也是一件幸事。
她关掉聊天窗口，开始认真思考庆功宴的着装和妆容，试图将那份对未知高级场合的隐约紧张，转化为一丝丝的期待。
……
顶层办公室。
陆寒州处理完一份报告，端起手边的咖啡，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他的意识，如同精准的雷达，再次锁定了那个熟悉的方向。
他“听”到了林晓晓与周扬完整的对话过程。
他“听”到了她发送消息前的那一丝忐忑。
“听”到了她看到周扬回复时，内心涌起的温暖和感激。
“听”到了她因为周扬的体贴而彻底放松下来的情绪。
也“听”到了她最后那句“你真好说话！”里，毫不掩饰的赞赏。
每一句，都像细小的冰凌，落在他心底那片尚未完全平息的醋海上。
周扬的“善解人意”，林晓晓的“感激赞赏”，两人之间那种轻松、自然、毫无压力的交流氛围……这一切，都与他和她之间那种总是隔着权力、试探和无法言说秘密的沉重感，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他成功地迫使她取消了与周扬的约定。
他将她留在了周六晚上的庆功宴。
但此刻，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胜利的喜悦。
他得到的，只是一个“被迫的选择”。
而她心中，对那个被迫放弃的选项以及做出那个选项的人，似乎……评价更高了。
陆寒州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托盘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
他动用职权，干涉了她的私人安排。
他以为这样就能切断某种连接，巩固自己的“领地”。
可现在他发现，他切断的或许只是一个形式。那种基于共同兴趣、轻松默契的连接，似乎并未因此而减弱，反而因为他的干涉和她的“被迫”，在她心里，为周扬镀上了一层“通情达理”、“体贴包容”的光环。
这算不算……弄巧成拙？
一种强烈的、名为“失算”的挫败感，混合着依旧翻涌的醋意，让他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