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润物计划’。”
秦夜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法旨，在校长办公室里回荡。
校长和一众学校高层，大气都不敢喘。他们完全不明白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的“顾问”，身上的气场变了。
如果说刚才的“春雷计划”是雷霆万钧，充满了杀伐之气，那么现在的“润物计划”，则透着一种高深莫测，返璞归真的味道。
秦夜没有再解释。
他只是重新坐回中央的指挥席，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监控屏幕里，高三七班的景象。
教室里，那股因教导主任雷霆一击而带来的死寂，依旧在蔓延。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手心全是汗，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给学生上课，而是在接受一场关乎身家性命的审判。黑板上的函数图像，已经开始扭曲成了一团无法言说的混沌。
学生们更是噤若寒蝉，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陆晚灵靠在椅子上，感觉整个空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
这种所谓的“清净”，比最嘈杂的菜市场还要令人煎熬。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讲台上，那位濒临崩溃的地中海数学老师，正准备擦掉黑板上那坨失败的图像，他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困惑，最后，化为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
仿佛有一道智慧的电光，瞬间击穿了他的天灵盖。
他放下了黑板擦，转过身，面对着所有学生。
他不再看他那本已经翻烂的教案，而是用一种近乎于布道者的，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开口：
“同学们，我们为什么要学习函数？”
这个问题，让所有学生都愣住了。
不等他们回答，数学老师便自问自答，他的声音充满了激情：
“是为了应付考试吗？不！是为了理解这个世界！你们看，这抛物线，像不像我们人生起落的轨迹？这指数爆炸，像不像知识复利的威力？宇宙星辰的运转，量子领域的跃迁，股票市场的涨跌，万事万物，皆是函数！”
他的手在空中挥舞，仿佛握住了整个宇宙的真理。
刚才还紧张到结巴的他，此刻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将枯燥的数学公式，与人生哲理、宇宙奥秘、甚至热门游戏里的算法逻辑，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但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恐惧。
而是……被彻底吸引了！
学生们一个个抬起头，眼神从呆滞变得好奇，从好奇变得狂热。他们手中的笔，开始疯狂地记着笔记，不是因为班规，而是发自内心地，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字。
就连陆晚灵，都听得有些入神。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讲台上那个仿佛被牛顿、高斯、欧拉附体的老师，感觉自己对“数学”这个学科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一节课，在一种近乎于“听道”的氛围中，飞速结束。
下课铃响起时，甚至有同学发出了意犹未尽的叹息。
数学老师神清气爽地走出教室，仿佛完成了一次伟大的升华。
紧接着是英语课。
平日里只会照本宣科，让所有学生昏昏欲睡的英语老师，今天也像换了个人。
她没有讲课本，而是直接打开投影，播放了一首时下最火的欧美流行歌曲。
在所有人以为这是“放水”的时候，她拿起粉笔，从歌词的修辞手法，讲到俚语的历史渊源，再引申到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和融合。一堂课下来，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词汇量和文化素养，得到了爆炸性的提升。
整个上午，奇迹在每一堂课上演。
历史老师，讲出了金戈铁马的评书感。
物理老师，徒手推导出了相对论。
化学老师，把元素周期表讲得像一部权力的游戏。
高三七班的“学习氛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再也没有人有心思去交头接耳，再也没有人有功夫去打扰别人。因为每一堂课，都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知识的饕餮盛宴。
陆晚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上午，连一个找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获得了她想要的“安静”。
但这种“安静”，却让她感觉后背发凉。
课间，被拖走的王浩，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他满脸晦气，显然是被狠狠“教育”了一顿。他下意识地就想找陆晚灵吐槽，寻求安慰。
然而，他的脚刚迈出一步。
“呀！”
一声娇呼，从走廊传来。
公认的级花，那个平日里高冷得像冰山的林雪，抱着一摞书，脚下一个趔趄，书本散落一地。
而她摔倒的方向，正好就在王浩的面前。
王浩的眼睛，瞬间直了。
什么作业？什么吐槽？什么陆大仙？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无比殷勤地帮林雪捡起了书，脸上堆满了自己都觉得油腻的笑容。
走廊的另一头。
校霸陈飞，带着两个跟班，正气势汹汹地朝七班走来。
“妈的，听说七班新来了个妞，挺横啊？连我表弟王浩都敢不给面子，走，去会会她！”
他一边走，一边嚣张地吐掉嘴里的口香糖。
口香糖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然后，精准地，落在了他自己的脚下。
“噗通！”
陈飞以一个标准的狗啃泥姿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门牙当场磕掉半颗。
两个跟班连忙去扶他。
就在这时，旁边篮球场上，一个正在练习超远三分球的同学，手一滑。
篮球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越过铁丝网，像一颗精确制导的炮弹，不偏不倚，“砰”的一声，正中其中一个跟班的后脑勺。
另一个跟班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结果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教导主任……
陆晚灵站在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一脸痴汉笑的王浩，看着满嘴是血的陈飞，看着整个校园里，那些“自然”而又“巧合”到令人发指的一幕幕。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安静。
这是提线木偶的舞台。
而她，就是那个唯一的观众。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再次感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疲惫。
校长办公室内。
校长看着屏幕上和谐安宁，充满了求知欲和正能量的校园，激动得热泪盈眶。
“神！神迹！顾问，这……这就是‘润物细无声’的最高境界啊！”
秦夜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陆晚灵闭目养神的侧脸。
他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嗯，看来祖宗对于这个新的‘道场’，很满意。”
“她已经开始入定，感悟这‘红尘即道场，清净在吾心’的至高禅境了。”